第一次跟一个女子如此亲近,黄衣男子紧张又局促,每当温卿靠近,他就急忙后退。温卿几次都没能看清楚他耳朵里有什么,无奈只能问道:“公子现在感觉如何?”
男子捂着耳朵,害怕说:“里面嗡嗡作响,还疼,应该是进了虫子。”
外面有人惊恐道:“天哪,不会跑到脑子里去吧?”
“哎呀,那可太吓人了。”
有人接话说。别人不说还好,一说男子更加恐惧了,脸色瞬间煞白。温卿打断说:“耳道和脑子不是连在一起的,你不用害怕。”
黄衣男子将信将疑,拽着衣摆的手掌却越发用力。温卿环顾四周,倒是看到了几颗桃树,可惜已经入秋,桃叶都掉的差不多了。“半碗姜汁加上半碗温水,再找一根细管子和漏斗过来。”
温卿与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对方看了眼兰少安,见兰少安点头,这才赶忙去准备了。“你刚才用勺子掏了?”
温卿问那绿衣小厮。对方不安的点了点头,“公子说耳朵进了虫子,奴才寻思给掏出来,没想到......”“没想到虫子没掏出来,反而划破了耳道对不对?”
温卿问。对方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公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方才手一滑就刮到了。”
“你看到的是虫子还是什么?”
温卿问。小厮回想说:“好像是虫子,又好像是石头,黑色的,圆溜溜的,我弄了好几次都没弄上来。”
“是虫子,我能感觉到它在里面爬。”
黄衣男子焦急说。耳朵里有异物,如果是小虫子,可用桃叶捣汁滴入耳内,如果没有桃叶,则可用姜汁,韭菜汁,葱汁等兑温水灌入耳内,从而将小虫子冲洗出来。但若是植物种子、小石头之类的物质,则不宜用水冲,需要根据异物的情况具体操作。等下人拿来姜汁之后,温卿见黄衣男子不似方才那般恐惧,于是就上前再次检查起他的耳道。天空乌云密布,小厮手里的烛火效果甚微。温卿看了半天才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虫子在耳道里蠕动着,随即温卿用小竹管套上漏斗,然后将姜汁沿着男子的耳道上壁冲入耳内。男子攥紧了手掌,吓得一动不敢动。周围围观的人也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亭子里的时候,外面却急急忙忙的来了两个人,一进院子就问:“不是说是有人受伤了吗?伤者呢?”
有人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亭子里。一旁身材矮胖的妇人好奇问:“何掌事,那人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半晌没得到回应,妇人不解的看向何曼茵,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何曼茵脸色阴沉,目光如同淬了毒一样狠狠地射向凉亭中的年轻女子。“何、何掌事?”
妇人咽了下口水,吃力喊道。何曼茵没有回她,径直朝着凉亭走去,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沉。“出来了出来了!真的冲洗出来了!”
看着盆里的被姜水冲洗出来的黑色小虫,众人一片欢呼。“雕虫小技。”
一道不屑的冷嗤就像是冰水淋下,场面瞬间冷了下来。温卿接过下人递来的湿毛巾,边擦手边回头看向来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因为何曼茵跟何曼琳长得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下官何曼茵见过太女君。”
何曼茵拱手朝兰少安行礼。兰少安点头,微笑道:“吉公子耳中的异物已经清理出来了,看来何掌事要白跑一趟了。”
何曼茵扫过桌上的物件,似笑非笑说:“能见识到大名鼎鼎的温笑卿温大夫的医术,便不算白跑。”
“你就是温紫萍的女儿温笑卿?”
紧随而来的妇人惊讶道,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偷偷撇了眼何曼茵。原来是仇人见面啊,难怪何掌事脸色那么难看。温卿将湿帕子还给下人,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看向何曼茵,“正是。”
温卿的目光丝毫不避让,甚至带着针锋相对的尖锐,这让何曼茵恨得牙痒痒。温笑卿手里有他们何家的两条人命,她既然敢进京,就别想再活着离开,不管用什么手段,她一定会让温笑卿生不如死!想到这里,何曼茵扫过桌上的物件,挑剔的训斥道:“简直是胡闹,你既然知道吉公子是耳朵进了异物,那为何不用效果更好的茶籽油,而是用姜汁?你可知生姜乃大辛大热之物,而男子体质本就偏热,你这么做就是害了吉公子!”
吉公子闻言,脸上浮现出慌乱,“此话当真?”
温卿从何曼茵身上收回目光,不紧不慢道:“第一,我所用的姜汁只是外用并非内服。第二,大家平日吃饭用的生姜恐怕比我今日用的还多,也不见有什么问题,何掌事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第三,我之所以没用茶籽油,是因为我不想弄脏吉公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