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雷振被这突如其来的五雷,轰得有点晕。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而崔雷呛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老夫人脸色比之前更加冷漠忧愁,眉头也收缩得得更紧。而跪在地上的林暮寒却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自己刚回府的夫君。只是在心里觉得自己接下来也许会承受更大的羞辱。崔雷振见跪在地上的林暮寒和一个陌生男子,心里自然就明白了。一时愤怒之即,便不分青红皂白,一脚踢到种花师身上,踢得种花师滚了两翻,躺在地上嚎叫。然后又狠狠给了林暮寒一个耳光,骂道:“贱人!”
见林暮寒被打,显然是大哥听信了自己的话,崔婉婷的心里,自然是爽得不得了。另一个爽得不得了的,就是大少奶奶秦露苔。而挨了一个耳光的林暮寒,此时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所谓的自己的夫君。这个四十岁的男人,脸上圆润有光泽,一看便知道福泽深厚。但此时,林暮寒没有心思打量这个人的外貌。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冤屈,也很不甘心。林暮寒流着泪,绝望地望着这个男人,道:“夫君竟这般地不相信妾身,仅听婉婷一面之辞就迁怒于妾身,妾身心有不服。”
崔雷振冷哼一声,道:“好,我岂听听你到底有什么不服气的。”
林暮寒指着种花师,道:“我与此人根本就不认识,是有人蓄意要谋害妾身,冤枉妾身与此人有染,妾身怎能服气!”
崔婉婷立刻见扇子和香囊拿给崔雷振,道:“这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崔雷振展开来看了,眼里的恨意更浓,他一挥手将信纸和扇子往林暮寒头上扔去,无力地道:“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林暮寒抓起扇子和信纸一看,好狠的心啦!然后,叫道:“这些根本就不是妾身写的,是有人蓄意陷害!妾身心里不服!”
崔雷振见林暮寒说得那么情深意切,似乎也不像撒慌,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崔婉婷见崔雷振在犹豫,心里便又惊慌起来,立刻喊道:“来人啦,把这对奸夫淫妇拖出去狠狠地打一顿,看他们还敢嘴硬不硬。”
林暮寒喊道:“且慢!重刑之下,必出冤屈,还望老夫人和大公子三思!妾身对夫君忠心耿耿,毫无半分界逾之心,今日有人硬说我与别人私通,妾身百口莫辩,可是,妾身着实冤枉啦!妾身死也不会瞑目!”
崔雷振见林暮寒说得那么铿锵有力,一时,到有些心软。八公子崔雷呛听了也有些同情,于是,便拱手道:“大哥,四嫂自嫁进相国府以来,并未有过什么耳渎目染之事,若说四嫂会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来,八弟万不能信,何况如今证据不足,还望大哥慎重才是。”
饶景君也道:“八弟所言极是,四少奶奶的为人相公是最清楚不过的,虽然相公长年在外,但姐姐一直循规蹈矩,断断不会做出有损崔家名声的事情来。”
崔婉婷见崔雷振正在沉思,心里有些着急,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干着急地看着大公子,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大公子沉默了一阵之后,问老夫人道:“母亲以为然?”
老夫人道:“老八说得不无道理,府中向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如今证据不足,贸然说四少奶奶和种花师有私情,确实有些过了。”
崔婉婷见老夫人那么一说,便反对地叫道:“母亲!林暮寒明明就是行为不检点……”老夫人见崔婉婷唯恐天下不乱,于是,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好啦好啦!婉婷,你也是的!你怎能糊乱地猜疑暮寒呢!今日你大哥和八哥刚刚回府,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被你这么一闹,真是扫兴。”
崔婉婷反对地叫道:“母亲就是偏心!林暮寒明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母亲不相信也罢,还要责怪女儿扫兴,母亲这般纵容贱人,女儿心里委屈。”
秦露苔也道:“是啊,老夫人,婉婷妹妹也是为了相国府的名誉着想啊,不管四少奶奶与种花师是否有奸情,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无论对相公,还是对我们崔家都是不好的呀!”
老夫人吼道:“都给我闭嘴!此事就此作罢,若是谁再敢议纷半分,家法定不能饶恕,听见没有!”
老夫人此言一出,不管是服气的还是不服气的,都不敢不遵守,于是,通通站起来,答道:“是!”
林暮寒的心里终于喘过来一口气。秦露苔又道:“那,这个种花师如何处置?”
老夫人道:“打发他出去吧!永远不要再踏入相国府。”
秦露苔道:“是。”
林暮寒知道,老夫人之所以把种花师赶出府去,是想给自已提一个醒,而且也说明了老夫人心里,并不完全相信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尽管自己没有被追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此事也就作罢!林暮寒回到西月阁,一直闷闷不乐。被人冤枉偷情,自己心里哪能舒服。林暮寒坐在窗前,对着台桌上的那棵姚黄默默流泪。翠柳看着自己的主子心里难过,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又做不了什么,便也跟着默默流起泪来。林暮寒坐了半晌,然后忧郁地对翠柳说道:“翠柳,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这侯门之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必须得勾心斗角吗?我才醒来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再发生什么事,我不喜欢过这样的日子,我感觉很累,翠柳,我想离开这里。”
翠柳哭着道:“四少奶奶……”林暮寒伸手轻轻地摸着花得鲜艳的姚黄牡丹花,口中忧郁地念道:“你再美丽又如何?你再高贵又如何?你不过就是别人的撑中之物,你不过就是别人眼里的花瓶,你无论开得如何妖艳,你终究逃不过凋谢的命运。”
林暮寒这么念着,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花盆推翻在地,然后,哭着喊道:“我才不要做你,我才不要做一个花瓶,我不要谁来撑控我的命运。”
翠柳被林暮寒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直哭,同时,也为主子的难过感到心疼不已,她用发抖的口齿叫道:“四少奶奶……”林暮寒心里满是悲伤,满是恨意,她阴郁地边哭边笑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为什么要做相国府的媳妇儿,不是,我不是什么四少奶奶,我不是……”翠柳见她说这样的话,怕惹了是非,于是,忙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四少奶奶,您万万不可说这类的话啊,今天的事情刚刚平息下来,就算你心里有多么不满,你也不能说出来啊,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啊,四少奶奶。”
林暮寒绝望地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哼,被人说成是荡妇,行为不检点,呵呵呵,翠柳,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他们这样冤枉我的清白,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他们冤枉我什么不好,偏偏要冤枉我偷情,而且还是跟一下奴才偷情,我林暮寒就算再不堪,也断断不会与一个奴才偷情啊!呜呜……”林暮寒说着,哭得愈发地伤心了。翠柳抚着她的肩膀,也泣不成声道:“四少奶奶,别人怎么冤枉你都好,你可千万不要伤了你自己啊!你要振作起来,往后的日子还长啊,四少奶奶。”
林暮寒突然停止哭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怔怔地沉默着。翠柳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四少奶奶。”
林暮寒道:“我要离开这里。”
翠柳大叫道:“什么?”
然后,又放低声音说:“四少奶奶,你没事吧?你要离开这里?你……”林暮寒道:“对,我要离开这里,这样的日子是给鬼过的,劳资才过不下去。”
翠柳道:“可是,离开这里,你能去哪儿啊四少奶奶。”
林暮寒道:“哪里都好,只要别呆在这种鬼地方受人折磨的好。”
翠柳道:“可是……可是……”翠柳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丫鬟来报:“大公子来了。”
翠柳忙闭了嘴,然后,擦掉眼泪,规规矩矩地站着。林暮寒也擦了擦眼泪,然后,坐在窗台前,眼晴看着窗外。大公子进来,她也不起身行礼。大公子崔雷振一进门,就看到屋里的碎花盆,再看看坐在窗前的那个女人用背对着自己,于是心里便知道了她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大公子手一挥,丫鬟们都知趣地出去了。大公子在茶桌前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还是见林暮寒不理他。他便道:“还在为今日之事生气?”
林暮寒还是不理。大公子又道:“之前在大堂上,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你一耳光,的确是我太莽撞了。”
林暮寒还是不理。大公子站起来,走到林暮寒身边,抚了抚她的肩,道:“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不管你有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但毕竟有人提起了这件事,这种事情,一旦提起,我都需要表个态,其实我心里,也是不相信你会背叛我的,但是我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你,实在是我的不对,当时,我只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罢了,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对你动手。”
林暮寒愤愤地转过背,愤愤地盯着大公子,道:“一时冲动?你若是相信我,又何至于有那样的冲动?”
大公子对林暮寒的这一反应该,有点反应不过来,于是,便怔怔地看着她。林暮寒又道:“别人冤枉我与种花师有私情,我感觉很受屈辱,但更加让我受屈辱的是,大公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你动手打了我,就证明了你相信我与别人确有私情,既不相信我,又何必跑到这里来低三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