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在侯府的地位,一直都是卑微怯懦的。而整个侯府的人,包括被何氏养大的冷娇娇,都知道冷如书在外儒雅,可在自己屋子里面却是会对何氏动手殴打。“这该死的母女,是要活生生折磨死咱们侯府啊。”
老夫人拍腿痛哭起来,抱着冷萧战喊:“果然不是亲生的,她个毒妇啊。你就算不是她亲生,也是府里头的嫡子嫡孙。咱们偌大的府邸都没嫌弃她个商户之女,她竟敢让那小蹄子如此糟践你……”冷娇娇刚刚就劝着冷如书把何氏放出来,何氏头上还缠着纱巾。被丫鬟强行扶着到了前院,正好就听到老夫人这诛心的话,吓得跪在老夫人面前。“母亲,我自从入了侯府门,每日兢兢业业持家,对待孩子也是爱护。实在是不知道儿媳哪里做错了,让母亲如此伤心,儿媳实在惶恐,无地自容啊……”何氏是真的吓得浑身颤抖,她在家就是怯懦的性子,偏偏父兄争气得了好大的家产,说要为她寻个高门享福。可何氏做了冷如实的继室,才知道这高门里面全是苦。更是时常被丈夫打骂,老夫人责罚,早就吓破了胆子。老夫人看到何氏,狠狠啐了口:“黑了心肝的娼妇,你打量着我老了不中用,便如此胆大妄为。你以为你让那破落女儿害死了我的战儿,这侯府就是你们的不成?做梦。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要毁了我的金孙孙。去,把你娘家人叫来……”何氏眼前发黑,摔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母亲,我没有我没有……”冷娇娇急忙上去搀扶何氏:“母亲,不怪老夫人如此生气。妹妹到府里闹了一通,皇上在这看着,各打了哥哥和妹妹的板子。咱们府上算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老夫人这是又心疼大哥又心疼府上的名声……”“她……”何氏吓得瞪大眼睛,额头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有开始渗血,抓住冷娇娇低声哀求:“娇娇,你妹妹她不敢的。她万事不如你,她怎么敢跟家里闹脾气。老夫人最疼你,你快帮母亲劝劝老夫人吧……”正巧这时候街上请回来的大夫也到了,冷如书和老夫人急忙让人抬着冷萧战进去屋子里面治伤。何氏也想要跟进去,却被冷娇娇扶住坐到了旁边。“母亲,我给你再上点药吧。”
冷娇娇将人拉到旁边,一边细心的给何氏上药一边低声劝还在哭的何氏:“哥哥会没事的,母亲不要哭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得想着如何让父亲祖母息怒,才是最紧要的。若是真让舅舅从江南过来,恐怕父亲就要休妻了……”“不,不行。”
何氏最害怕的就是被休,那样会让父亲哥哥失望。家里给了她几乎大半个家产,就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若是如此她还被休,那她还能做人吗?冷娇娇看着何氏痛哭的模样,心底只觉得快活,手安抚的拍了拍何氏,语气轻柔娇娇:“母亲,那你就得让妹妹来家里赔罪道歉,给祖母和父亲磕头认错。妹妹最是依赖母亲,肯定会听你的话……”“对,等让娇娇来。”
何氏喏喏点头,完全听从冷娇娇的话。而回到侯府的冷清秋,疼得直接晕了过去。她上辈子逃出八王府以后,落到白辰泽的手里简直生不如死,几乎日日被打。所以回到王府以后,看着那大红石榴床幔就闭上眼睛,任由把自己交给白旭徵。冷清秋不知道,因为她这伤情整个太医院差点被白旭徵掀翻。先是查出来冷清秋服用过少量绝子药,又因为冷清秋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幸雍帝派来的太医全部让白旭徵扣下。可就算这样,冷清秋也是烧得迷迷糊糊。李嬷嬷才喂下去的药,冷清秋一转眼又全吐了出来,她烧得迷迷糊糊做噩梦。“别打我了,别打……”“我不吃馊饭,我要出去……”“为什么要掰断我的手指,母亲,母亲你在哪里……”“阿爹阿娘,我要回去,我不来京了……”“可怜见的,都不知道侯府是怎么糟蹋王妃的。”
李嬷嬷听到这些梦话,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这样还大户人家呢,呸。”
站在床边的白旭徵也是满脸阴沉冷煞,如同阎罗在世,吓得屋子里面的人都不敢说话。这些冷清秋都不知道,倒是何氏上门了两次,都被王府拒之门外。直到四天后,冷清秋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冷清秋就看到了白旭徵坐在床边,正端着药碗。“我母亲呢?”
冷清秋睁开眼睛四下环顾,还以为是在梦里面,声带哽咽:“白旭徵,我母亲呢?她为什么不是跟我在一起?我……”完全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口,冷清秋才撑起身子,就疼得惨叫起来。白旭徵急忙把趴着的她给摁住,沉声道:“你要,我找给你。不许动。”
旁边的李嬷嬷听得冒冷汗,自家王爷是把侯府夫人当物件吗?还说找给王妃。可被剧痛惊醒的冷清秋,却一下子就抓住白旭徵的手:“我……我刚刚应该是在做梦。”
冷清秋在梦里面一直在前世,那些非人的折磨她又经历了一次,包括逼着她最后去朝堂之上指认白旭徵谋朝篡位,逼得幸雍帝将白旭徵发配到边疆苦守寒窑之地。而刚刚,她梦见自己死了以后,何氏被侯府的人非打即骂,关到了屋子里面没多久就传来自己的死讯。何氏疯了。她哭喊着要找自己,被侯府的人再次毒打磋磨,几乎和在冷宫里面的冷清秋一样,被虐待致死。“是梦啊。我还以为,母亲真的来接我了。”
冷清秋想到梦里面,何氏的鬼混和她的遇见,何氏再次恢复成那个慈爱的娘亲说要带她走,冷清秋心底一阵暖意。“你先喝药。”
白旭徵伸出手,冷声吩咐:“李嬷嬷,去侯府请人。”
李嬷嬷马上领命出去,看来侯府还是有小王妃记挂的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