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犀偏爱高饱和度的浓艳色调,浓的化不开,艳的伤眼睛,震惊妖界的名作为“姹紫嫣红”。 她用偌大的圆形翡翠鱼缸做花盆,插满红灿灿的牡丹和紫盈盈的鸢尾花,花朵密密麻麻,看的人眼花缭乱,还容易引发密集恐惧症。 此为她昔日送给渣爹的生辰贺礼,赠后还显摆了一通“清疏净雅”的插花大道理。 小小的她个子还没有板凳高,却俨然有一副砸亲爹寿宴场子的霸气架势,潜台词赫然为—— “父不慈子不孝,姑奶奶不是不懂插花,而是想用这坨狗屎作品恶心死德不配位的混蛋渣爹!”
楚国主乃四界首席渣爹,恶名传遍九州,依照一般剧情,他的儿女均应过着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催生活。 但是,在与霸王女儿楚灵犀的对战之中,楚国主节节败退,可谓是天字号极品倒霉渣爹。 楚国主荒淫好美色,广纳美人充盈后宫,智商不在线,身体倒是好的很,特别有一对金刚不坏的肾,浪了几千年,越浪越起劲。 当获知老不正经的渣爹又纳了一批年轻貌美的姬妾,凯旋归来的楚灵犀特送硬核插花三作,分别命名为——紫燕黄莺、狂蜂浪蝶、梨花压海棠。 楚灵犀用文艺的姿态,做狂野的老司机,极尽讽刺之能事,高举反渣爹大旗,让楚国主在举国欢庆的庆功宴上丢尽颜面。 插花的名字,她费了不少心思,点灯熬蜡翻阅四界歪诗艳词,取其精华而用之。 前二者的出处——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狂蜂浪蝶,夭桃队里觅相知。 其意直率,明嘲明讽渣爹沉迷酒色,放荡无道。 最后一盆插花的名字是她的得意之作,出自老司机开车名作——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雪白的梨花压在朱红的海棠之上,意指臭不要脸的渣爹老牛吃嫩草。 瞧着渣爹那红中翻紫的猪肝色面容,楚灵犀心情大好,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她猜渣爹必定被气伤了心肝脾肺肾,雄风不展,怀拥美人,却连半刻都坚持不了,老牛被嫩草塞了牙,梨花压不住海棠。 宴席上的楚灵犀仰天长笑三声,举杯正话反说,不把渣爹气到肾亏不罢休—— “父皇,宫中仅有二十几位公主和十多位皇子,着实冷清,您可得再为孩儿们添些弟弟妹妹,子嗣绵延,乃兴盛福兆。”
俗话讲的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楚宫之中满是肥沃的黑土地,牛却唯有楚国主这一头,他早晚得做石榴裙下的风流鬼。 流言蜚语多虚妄,说楚云昊与楚灵犀兄妹有弑父夺权之心,但凡长脑子的人就知道这不可信。 渣爹楚国主压根儿不用人谋害,他自己就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贪色贪酒贪乐,纵yu无度,绝非长寿之相。 重生之后的楚灵犀,几乎每一刻都在后悔,她此生最大的错,就是认为渣爹的良心仍存。 渣爹从未给予过她父爱,无论她撒娇、示弱还是哀求,都得不到半分关心,等待她的唯有打骂与斥责。 楚宫对于她而言,不是温馨的家,而是长夜无明的苦海,扭曲的环境生扭曲的性情,楚灵犀一步步走上了反抗之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渣爹的机会。 可是他们兄妹并没有动过起兵谋反的心思,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夺权,她的哥哥楚云昊既是长也是嫡,功勋赫赫,贤德无双,受万民拥戴,皇室庶子无一可与他匹敌,未来楚云昊必将继承大统,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谋反。 而且,即便仇怨似海深,他们兄妹与渣爹终究是血脉至亲,楚灵犀曾顾念亲情,认为就算彻底撕破脸,也不至于刀剑相向,毕竟血浓于水。 她终究还是太天真,虎毒不食子,而渣爹毒胜恶虎千百倍,杀女囚子,丧尽天良。 忆及此段伤心事,楚灵犀没有眼泪,唯有紧攥的拳头,她不会再为渣爹掉一滴泪,父女情断,血债血偿。 妖女战神没有父亲,只有渣爹,一掌置她于死地的渣爹。 往事不堪回首,她从惨痛往事中回神,见小奸龙澄晖还在对幻境进行精雕细琢。 菊花东篱旁多了一张古朴八仙桌,其上摆有围棋棋案,还有撇口细颈、垂腹圈足的玉壶春酒瓶,配两只同色青瓷冰裂纹酒杯。 意境极雅极美,玉壶佳酿,菊香幽幽,座中佳士,左右修竹,逍遥自在。 此情此景,不禁令人心生好奇,对弈饮酒者为何人? 或许是如俞伯牙与钟子期一般的高山流水知音,一派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文人隐居雅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也或许是红袖添香的绝色佳人,这一种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楚灵犀发现,幻境竹屋的梅花窗内,隐隐晃动着一个影子,身形更比黄花瘦,瞧姿势仿佛在对镜贴花黄。 楚灵犀打趣小奸龙:“哎呦喂~看来你和其他性冷淡的神仙不同,隐居都得携伴而行,说不定不止带一位美女,不怕其他老神仙指责你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吗?”
澄晖也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动了动食指,将窗前的影子抹去,刚刚他一不留神暴露了花心本性,转脸赶忙继续戴上道德模范的假面。 暮亭是坦坦荡荡的真风流,而澄晖是遮遮掩掩的猥琐花心。 秋日之景往往含寂寥悲切之意,不过澄晖立求新意,减季节之悲,增知音之乐,很对楚灵犀的胃口。 此外,秋花与醇酒相配,也算是境中境,诗中诗——有花君不插,有酒君不持,时过花枝空,人老酒户衰,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道理没有错,可惜仙界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符合仙界的主流价值观。 迂腐的老神仙各个都是擅长抬杠的杠精,但凡是能让人快乐的,他们都要旗帜鲜明地反对。 澄晖死死盯着面前的法术幻境,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遍布细细密密的冷汗,猝而掌落石案,一尺多厚的仙石断为两半,与此同时,他喷出一口鲜血。 楚灵犀往边上闪了闪:“哎呦我去!咱俩是同病相怜的娇弱吐血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