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准信儿,你就打发人给我送个信儿。”
送连枝儿出去的时候,张氏还不停地嘱咐,“就是这次不是,以后也得处处加小心,东西也别随便乱吃…… 连枝儿自然一一应承,一家人将小两口送到门口,直看着马车消失在拐弯处,才转身回来。 今天这一整天,本来都打算招待连枝儿和吴家兴的,因此并没有安排别的事情。现在小两口提前走了,一家人难得的空闲下来,就在炕桌上摆了几样果子,围坐着说话。 “怎么让家兴和枝儿这么早就回去了?”
连守信问张氏。 张氏就压低声音,在连守信耳边说了一句。 连守信立刻喜上眉梢。 “真的,这可太好了!……怪不得后来看家兴乐成那样,我还奇怪那。”
连守信也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五郎和小七都有些莫名,就扭头看连蔓儿,希望能从连蔓儿这里知道答案。 “估计咱有小外甥了。”
连蔓儿就笑着道。 五郎和小七也都笑了,连着问张氏是不是真的。 “我估计是八、九不离十,等枝儿回去,请郎中看过,就知道了。”
张氏就道。 虽说还没确定,但一家人却都认了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连枝儿若是生了宝宝,将会是他们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其被期待的程度可想而知。 在吴家,也是一样的,因为吴家兴是吴玉贵和吴王氏唯一的儿子,连枝儿的这个孩子将被宝贝的程度,更是可想而知。 说了半天连枝儿和宝宝,连守信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你们娘儿俩打发人给老爷子和老太太送菜去来着?”
连守信问张氏和连蔓儿。 “嗯,送了一碗肘花,一碗汆肉丸子。刚出锅,趁热送过去的。”
连蔓儿就点头道,“爹,你咋知道的?”
“我大老远看见小庆提食盒回来,猜到的。”
连守信就道,心里对连蔓儿十分满意,觉得连蔓儿很贴心。 肘花和汆丸子,都是软烂好克化的东西,也是连老爷子和周氏最喜欢的菜色之一。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连守信心里却明镜儿似的,知道连老爷子和周氏待连蔓儿如何。连蔓儿如今在家里说话算数,不仅从不拦着给老宅送吃送喝,还主动张罗,送的都是连老爷子和周氏爱吃的好饭菜。 也不只是连蔓儿,张氏、五郎和小七也都是如此。这样连守信想起来就觉得熨帖,有这样的妻儿,活的心里敞亮、舒坦。一家子和和气气,就是这世上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到了给老宅送菜,张氏就没忍住,将老宅吵架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五郎和小七已经从连蔓儿处知道了,唯有连守信还不知道,因此听了张氏的话,连守信大吃了一惊。 “还有这回事!”
惊讶过后,连守信就摇头,说这件事肯定不成。 “……心高着那,就老宅现在,还有四郎的条件,肯定看不上。”
连守信就道。看来谁都不是傻子,有些事,大家只是不说,心里却都是清楚的。 “……银锁那丫头,就是县城里的姑娘,从小没下地干过活,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在家里也不干活,肉皮比咱庄户人家的姑娘白嫩些。再就是好打扮,她娘也肯用好衣裳、好东西打扮她。这不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吗。除了这些,她本身的模样也就一般。”
屋里并没有外人,张氏就很中肯地说着她对银锁的评价。 “那丫头,性格也不大好。不知道二当家的他们是咋想的,要给四郎娶她。银锁可不是四郎能养的住的,她也做不来庄户人家的媳妇。”
“是你说的这个道理。”
连守信也点头。 银锁在城里娇养惯了,平日里“水瓢不摸,饭瓢不拿”,怎么能够做庄户人家的媳妇,操持家务,下地干活? 而老宅现在所缺的、所需要的却是个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能拿的起来的能干媳妇。 “真要银锁进门,那会不会是另一个赵秀娥?”
连蔓儿就道。 “还真是这么回事。”
大家就都看连蔓儿,然后就都点头。 “我刚才还想着那,咋二当家的两口子相中了银锁,这个事咋就这么别扭那。蔓儿一说,我这也明白了。就是又一个赵秀娥。二当家的这两口子,亏是还没吃够啊,就好这一口!”
银锁是什么样,连守义和何氏不可能不知道。可这两口子非要给四郎说银锁,是为了什么? 四郎的年纪,正该说亲,可是老宅在这十里八村名声远扬,连守义和何氏这两口子也是出了名的人物,还有四郎本身。 四郎的媳妇不好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谁上门给四郎提过亲。 “估计啊,他们也是看明白了,老爷子和老太太肯定不会花大价钱给四郎说媳妇。那四郎这婚事就更难办。要是说银锁,这亲上做亲,这个事就好说。……估计,他们还看上银锁的陪嫁了。”
连守信缓缓地道。 连兰儿家几代积累,又开了这些年的杂货铺,家底肯定是有一些的。尤其是在连守义和何氏的眼睛里,连兰儿家就是一个富户。连兰儿又疼爱闺女,到时候的陪嫁就少不了。 也之所以,连蔓儿才会说银锁会是另一个赵秀娥。 说白了,连守义和何氏给儿子娶媳妇,第一眼看的是人家姑娘的家境和嫁妆。看二郎和赵秀娥的婚事,还有三郎的被招赘,就知道这两口子在操办儿女婚事的时候,是怎样的打算了。 连守义和何氏打算的好,估计四郎也看上了银锁,但奈何连兰儿那边不同意。 而且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看连兰儿连晌午饭都不吃,就带了银锁回县城去,就能看出连兰儿的态度。 “老太太还和二当家的吵吵起来了,是向着城里那边……”张氏又对连守信道。 “老爷子发话没?”
连守信似乎对周氏的态度并不在意,而是问起了连老爷子。 “我爷好像一直没吭声。”
连蔓儿就道。 “哦。”
连守信若有所思。 “老太太这是向着城里那边,老爷子没说话,那估计……,城里那边不乐意,老爷子这个人,肯定不会去压服城里那边,这婚事啊,还是不能成。”
想了想,连守信就说道。 连老爷子这个人,对家里人和对外人,是两种态度和标准的。他可以压服家里的人,让家里的人受委屈。但是他绝不会去压服外人,让人家讲究他。银锁还有爹,连兰儿嫁出门,那也就是别人家的人。 一家人正说着话,赵氏和连叶儿就来了。看连叶儿进门时颇有些兴冲冲的样子,连蔓儿就知道,连叶儿这是有新鲜事要来告诉她。 果然,赵氏和连叶儿一开口,就问她们知不知道老宅那边因为四郎和银锁的婚事吵吵起来的事。 “知道。”
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五郎和小七还罢了,其余的人,首先是张氏和赵氏,然后就是连蔓儿和连叶儿,就都叽叽喳喳、嘀嘀咕咕地唠了起来。 女人对这方面的话题都是天生敏感而且感兴趣的。 老实如赵氏,厚道如张氏,都摆脱不了这种女人的天性。 与连蔓儿不同,连叶儿今天是跟着连守礼一起去过老宅的,而刚才,何氏还去她家坐了半天。 “这个事也不是今天才提起来的,二当家的两口子早就有这个心,不是还跟我们说过吗,也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透过话。”
赵氏就道,“听说,老太太当时就给驳回了,老爷子也没点头。”
“那咋今天二当家的他们还提?”
张氏就纳闷道。 不过这话问了,张氏也没期待得到答案。一般的人或许会就此罢休,但是却不能拿一般人的标准来衡量连守义和何氏。 “四郎不是在那住了几天吗,再说,四郎现在在铺子里干活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呗。”
赵氏就道。 “芽儿她娘是这么说的。”
连叶儿马上就补充道。 “她四婶,我跟你说,刚才芽儿她娘在我们炕上,说的那些话,哎呦……”赵氏压低了声音,跟张氏道,一边脸上露出颇为复杂的神色。 连叶儿在旁边,就不吭声了。 “她说啥了,说不好听的了?”
张氏就问道。 “……说四郎这些天拿的工钱,一文钱都没往家里拿,是给银锁花了,说是又给买吃的,又给买啥的,还说银锁朝四郎要东西。她说的可、可……了,我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要把这些个事拿出去到处说……”赵氏冲着张氏眨了眨眼睛。 张氏先是惊,稍后就恍然了。 连蔓儿才旁边也听了个大概,她也听明白了。 连守义和何氏打的好主意,说亲不成,就打算要四处放话,坏银锁的名声,让银锁不得不嫁给四郎! “估计,这是早就打算好的。”
张氏就道,“就那两口子,平常就爱串门,哪个大门口他们都能进去,他们俩沿街这一串,哎呦,这个事,明天就能传进县城里去。”
人言可畏,本来大家认为决不能成的婚事,因此又有了变数。 ** 稍后争取二更,求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