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六这样说,连蔓儿就不说话了,沈六的话确实是实情。在辽东府,论贵论富,没有人家能够及得上沈家。 “你完全不用担心。 ……你们耕读传家,有御赐的牌楼,御赐的官职,五郎和小七都从科举入仕,方方面面,在咱们辽东府,甚至整个大明朝,就没有比这个更清贵的。我们正是门当户对才是。”
沈六又笑道。 这句话,自然多半也是实情,但也有沈六为了讨好连蔓儿的意思在内。 沈六将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似乎根本就没有连蔓儿拒绝的余地。而且,平心而论,真的要拒绝吗? 不管嘴上怎么说,连蔓儿不能欺骗自己的是,沈六的人品、模样、性情,都是她所喜欢的。如果,沈六的身份不是这么尊贵,这么特殊,那么她此刻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因为两人之前的缘分,她或许还会主动地促成这件事。 虽然,沈六的身份让她却步,但是沈六的这一份深情和真心,却不能不让她心动。 怎么选择那? “让……让我再想想。”
最后,连蔓儿轻声地说道。 沈六握着连蔓儿的手突然加力。 “好,你就在这想,我就在这等。多久我都等。”
沈六道。 这分明就是不想等,连蔓儿腹诽。沈六势在必得,显然当下就要知道她的答案,而且,也很显然,他是不会接受“不”这个答案的。 “蔓儿,你的想法,不说,我也都知道。我说过,让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不信我吗?”
沈六一点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过还是紧紧地握着连蔓儿的手。 她不相信沈六吗?连蔓儿想,她当然相信沈六。既然这样,真的有必要再犹豫吗?即便她拒绝了沈六,就能够完全的称心如意吗?十全十美的事情,这天下本来就不存在的。 沈六的这份深情和真心,难道不就是份无价宝。有这份宝贝,别的东西,还那么重要吗? “我当然信。”
连蔓儿终于开口道,“这世上,我认识的人都在内,我最信的就是你。”
她不仅是相信沈六的真心真意,也对沈六的本领有着完全的信任。这是除了自家父母兄弟之外,另一个她可以放心依赖的男人。甚至,因为这个男人的强大,很多她不能放心交到父母兄弟手里的事,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 连蔓儿的话音刚落,沈六的脸上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本来因为连蔓儿的迟疑而略有些发暗的眼睛里,也神采熠熠起来。 “那你还犹豫什么?”
沈六就笑着问,一边伸出手,亲昵地捏了捏连蔓儿秀挺的鼻子,“是有什么不放心,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没有不应的。”
连蔓儿有些脸红,也有些好笑,心里暗暗地想,原来沈六也会如此甜言蜜语。 “你只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还能再有什么别的要求。”
连蔓儿就道。 “好。”
沈六点头。 “我哥正想着说亲,嗯,要等我哥娶了亲之后。我爹娘还有我哥的打算,最迟是明年。”
连蔓儿说着话,看了一眼沈六,“我家里的情形,六爷你也知道。我不放心,总得看着我哥娶了媳妇,日子走上正轨了,我才能安心。”
连蔓儿对连家,对连家一家人都付出了极深的感情和心力。即便,她要顺应这个年代的规则,嫁到别人家里做媳妇,以后只能做娘家的娇客,她也希望,连家的事业,还有她的一家人能够越过越好。 “你还真是个爱操心的。”
沈六就道,连蔓儿的这个脾气,沈六并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且,沈六也知道,连家真正的主心骨,是连蔓儿。连蔓儿要嫁人,当然得给她时间把娘家的事情安排好。 这个时候,沈六爷只能暗自庆幸,连蔓儿还有五郎这个兄长,否则若是只有弱弟,只怕他今天还要多费上一些周折。 “那六爷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那?”
连蔓儿就问。 “六爷是别人叫的,这里没外人,蔓儿……”沈六凑到连蔓儿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连蔓儿的脸就红了,一把将沈六推开。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就这么定了。”
沈六痛快地道,连蔓儿的这个要求,在他的意料之内。而且,连蔓儿此刻的羞色,大大的取悦了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不管连蔓儿提的是什么要求,沈六几乎都是会答应的。 “那么,一会,我先跟你爹娘说。”
沈六想了想,就道。即便要等五郎成亲之后,他才能迎娶连蔓儿入门。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够早一点将亲事定下来,明确地拥有连蔓儿。 至于两年前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那个时候连蔓儿的年纪还小,而且,他也等着水到渠成,连蔓儿从心里准备好,愿意嫁给他的这一刻。否则,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直接跟连守信说,把亲事给定下来。 但是,如果定了亲,依着府城办婚事的规矩,他和连蔓儿就要相互回避对方。这是沈六不愿意的,本来能够见连蔓儿和连蔓儿在一起的机会就不多,要是这个时候定亲,就得等到五郎娶亲之后,他和连蔓儿成亲的时候才能见到连蔓儿。 这一点,是沈六爷不能忍受的。 不过,既然连蔓儿已经首肯,他就可以去跟连守信和张氏说,将这门亲事双方私下定下来,只等合适的日子下定。这样做,也免得节外生枝。即便有完全的自信,没人能够争过自己,但是沈六爷做事历来如此。 两人坐在大石上,低声地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走的飞快。连蔓儿感觉到肩背上的阳光的热度,才惊觉已经将近午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六爷,你不去猎点什么?他们会不会找你?”
连蔓儿就对沈六道。 “打猎什么时候来不行?”
沈六就道,他今天可不是打猎来的,那不过是个幌子。“今天来,不过是……让儿郎们松散松散。”
“话是这么说,”连蔓儿就笑,这个时候,她当然也明白,沈六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只是,六爷威名赫赫,文治武功,今天空手而回,不怕人笑话?”
沈六知道,连蔓儿这是在打趣他。 “谁敢笑话我?”
沈六眯了眼睛,颇有深意地看着连蔓儿道,“再说,我今天可不是空手而归。我今天猎到的,可是无价之宝。”
“这是胡说。”
连蔓儿白了沈六一眼,她这是反被沈六打趣了。 沈六一点都不急着走,看来是已经给心腹们留下话了。沈六不担心手下找她,连蔓儿却想起来,此刻,连守信和张氏怕是在找她了。 “我爹娘怕是找我了……”连蔓儿就站起身,说道。 沈六看了看天,又从怀中取出一只核桃大小的金表来看了看,虽然心中不情愿,也还是随着连蔓儿站起了身。虽然,他已经安排好人应对连守信和张氏,但是也该到回去的时候了。 沈六一声呼哨,白马立刻跑了过来,大黑马紧随其后。沈六先扶连蔓儿上了马,然后自己才上马,两人依旧并辔而行,慢慢上得山坡,从枫林里出来。 枫林外,溪水边有一大块空地颇为平坦,连蔓儿和沈六出了枫林,就看见自家的马车都停在空地边上。连守信和张氏正领着家里带来的小厮和丫头们在忙着搭灶台、生火,铺设毡子。沈六的几个随从也在,正在溪水边洗剥猎物,都是些獐子、狍子、野兔、野鸡,还有一两只鹿。 不过,去围猎的大部分人都不在,五郎和小七也没回来。显然,这些人还在围猎,只是先送了些猎到的猎物出来,先准备晌午饭。 大家见沈六和连蔓儿回来了,都停下来行礼。沈六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连守信和张氏也走了过来,先向沈六问候,才跟连蔓儿说话。 “不是不让你跟去打猎,你一个姑娘家,磕着碰着可咋办?”
张氏就将连蔓儿叫到身边,小声地道。连守信和张氏都认为,连蔓儿是跟着去围猎了,现在沈六送了她回来。两口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自然与沈六那几个心腹随从有些关系了。“再说,你在那,还碍手碍脚的,给人家添麻烦。”
说到后面这句,张氏略提高了声音。这话是说给沈六听的。 “娘,我这不回来了吗。”
连蔓儿就笑道。 很快,五郎、小七、沈谦等去围猎的人也都回来了,而且收获颇丰,五郎和小七也都各有斩获。大家就在空地上,围起了一道布屏,连蔓儿、张氏等女眷在布屏内侧用饭,沈六带着连守信、五郎、小七、沈谦等众人在布屏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直到尽兴,才收拾了回转。 回到家里,五郎和小七的兴奋劲还没有消退。连守信和张氏也挺高兴,连守信因为喝了一点酒,还不住口的夸奖沈六。 “今天跟六爷定好了,六爷说明天有空,明天就到咱家喝酒。”
连守信道。 第二天,沈六果然如期而至。 … 求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