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蔓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闫道婆嘴里听到有关这个城东刘员外家的事情了。据闫道婆说,刘员外家有一妻四妾。原配夫人年近四十,却不曾生育。刘员外为了子嗣,接连纳了四房妾室。 结果这四房妾室倒是都怀孕生产了,不过产下的都是女婴。 刘员外的原配夫人是今年第一次怀孕,据闫道婆说,刘员外夫人本来命中无子,是刘员外夫人修好的心诚,再加上她给做法,又给了仙方的生子药,刘员外夫人才怀了身孕。而且,自从刘员外夫人被诊出怀孕的那天起,闫道婆就信誓旦旦地说,刘员外夫人这一胎定是男胎。 这如今,还真的应了这闫道婆的话了?! 连蔓儿忍不住瞄了一眼闫道婆。她相信,刘员外夫人产子的事是真的。大家都住在府城,闫道婆不敢也不会撒这样的谎。 “这婆子以后可更有的说嘴的了。”
连蔓儿脸上不露声色,心里暗暗地想到。 张氏听的极为专注,听完闫道婆的话,就直念佛。 “这人一辈子的命,都是天定的。不过吧,真要诚心修好,感动了上天,那也肯定有好报。”
张氏就道,“这是刘夫人的福报,你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往后也有好报。”
“哎,泄露天机太多了。我老婆子也不指望自己有啥好报,这辈子,我也就是这个命,给施主、菩萨们鞍前马后的,看着好心的人得了好报,我就比自己得好还要心甜……”闫道婆半耷拉下眼皮,说道。 这个时候,就有个小丫头走进来,向连蔓儿禀报说是郭家屯庄子上的郭庄头来了。 “说有要紧的事情回。”
小丫头禀报道。 小丫头既然报到里头来,自然是外面能管事的连守信和五郎都不在。这样的事,只能连蔓儿处置。而且,也不好让郭庄头到后院来回话。 连蔓儿只得站起身。 “娘,我上前头看看去,一会就回来。”
连蔓儿就对张氏道。 “你去吧,娘这没啥事,你不用担心。”
张氏就道。 “哎呦,姑娘能干,当家理事,太太就省好大的心……”闫道婆在旁忙又奉承道。 连蔓儿从张氏屋里出来, 想了想,就给跟随的丫头善喜使了个眼色。善喜会意,就没跟着连蔓儿,而是留在了张氏的门口。 “老爷怎么不在?”
连蔓儿一边往前头走,一边问来回事情的小丫头道。 “回姑娘,刚才顺德坊的掌柜来了,老爷就跟着出去了,说是过会就回来,没让往里头回。”
小丫头就道。 原来连守信刚出门,至于五郎,却是一早就出了门,想来现在还没有回来。 连蔓儿这边往前头去了,闫道婆在屋内脚踏上就挪了挪屁股。 “……那大胖小子,下生就白白净净的,一称啊,足有七斤,高高的称头……”闫道婆一边比划着一边对张氏道,然后,又有意无意地扫了屋内伺候的几个丫头两眼。 刘员外家生了胖小子这个话题,正合张氏的心意。张氏很爱听闫道婆说话,也看见了闫道婆的眼色。张氏知道,闫道婆畏惧连蔓儿的威严,知道连蔓儿在家里令行禁止,就是张氏屋里的丫头也听连蔓儿的话。因此,有这些丫头在,闫道婆就不敢敞开了闲唠。 张氏就对几个丫头摆了摆手。 “你们别在这屋里头站着了,都出去吧。外头天好,你们溜达溜达,给我挑两盆花来换着摆摆。”
张氏就对几个丫头道。 几个丫头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你也别在那憋屈了,上炕跟我坐。”
张氏将屋里的丫头打发了出去,又招呼闫道婆,“你跟我好好唠唠。”
闫道婆还谦让了一回,才凑到张氏身边坐了。 “……我这个生子的方,是仙师传下的,轻易不给人。那成千上万的金子往这施舍,想要个儿子的也不老少。光有钱,也不行,她得行善积德,积攒了那个福报,才有缘得这个仙方。……还得我施法,这施法一次,就要用去我几年的阳寿。那施主有福报的,有这个因果,还能慢慢地将这阳寿修炼回来。要是没那个福报,不光她得不了儿子,我那阳寿也修不回来。……两败俱伤……” 只剩下闫道婆和张氏两个人,闫道婆的话就多了起来,而且越说声音越低。 张氏也越听越上心。 “上一回我跟你说的我那妯娌的事,我就敢跟你打这个包票,那绝对是心善的,没有一点恶的地方,路上看见蚂蚁都绕路走。眼下就一个闺女,多少年没开怀了,你那仙方就给她一份,她得了好,我也不亏待你。”
张氏也低声地说道。 “菩萨你老说的话,我哪能不信。听菩萨你老这么说,这还真合着是应该有儿子的,也应该就在这几年内见喜。……就是,没见着本人,不知面相,到底还不敢十分作准。”
闫道婆就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眼看就要到年下了,家家都有事托我,这一天的法式从早到晚,也不大忙活的开。年底,还要办个法灯会,专供奉送子娘娘,各家各户另施的香油……” “这个该施几斤,你给我记上一份,要一份大的,另外也给我这妯娌记一份,都从我这里出。”
张氏就道。 斋僧布道,张氏从来都很舍得花钱。 闫道婆立刻就喜笑颜开。 “太太要施一份极大的,那就……五……二十斤,加上太太的妯娌那一份,我给太太记四十斤,点最大的两盏法灯。是今儿个就关了去,还是我明儿个再来领?”
“这个你不用去账房关去,你直接从我这拿钱就行。”
张氏想了想,就道。 正如闫道婆没敢狮子大开口,张氏想了想,也没让闫道婆去账房领钱,走公中的帐,她打算从自己的私房钱里面出。两个人,都还忌讳着连蔓儿不高兴。 闫道婆一听说是张氏的私房钱,眼光就闪了闪,暗自有些后悔,刚才不如直接就要五十斤,张氏也肯定出的起的。 张氏是个实诚人,说要给钱,立刻就起身拿了钱匣子,数了两吊钱给闫道婆。 闫道婆见张氏出手大方,捧着钱还客气了两句,然后才将钱小心地贴身放了。等张氏再坐下时,闫道婆的脸上就又多了几分真诚。 “太太的心善,为了妯娌就肯这样。我一个老婆子,也让太太把我给感化了。说不得了,这仙方就先给太太的妯娌吃上一剂,好了歹了,都我老婆子担着吧。”
闫道婆说着话,有小心翼翼地取出贴身的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纸包出来,说是生子的仙方。 接着,闫道婆又帖耳告诉张氏,这药吃之前该如何如何供奉,又有许多的禁忌,一丝一毫都不能差,否则仙方就不灵验了。 张氏十分留心,都一一的记下了。 “说起来,这刘员外的夫人,和我是老相识了。她若是早信我的话,也不用等到今天。哎,”闫道婆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没跟太太说那,刘员外那几个妾室,哎,一个比一个淘气……” “太太是命好,上辈子这辈子都积了德,夫妻两个和和美美,一家人一条心。这府城里头,能像太太的,可有几个人那?就我看着,一个都没有。就在这没有妾上头,就没人能及得上太太。”
“刘员外和刘夫人那也算是青梅竹马,以前两人好的蜜里调油,就因为刘夫人一直不生育,这一个一个的妾抬进来。现在,刘夫人有了儿子,可抬进来的妾那也是抬不走了……,太太,你可不知道……” 闫道婆凑在张氏身边,巴拉巴拉地说起了刘员外家里几个妾室如何明里暗里的闹腾,如何的家宅不宁。 “刘夫人因为这,没少掉眼泪。她这男胎,要不是我老婆子拼了命给保着,那也早不知被闹腾掉多少回了……”闫道婆又绘声绘色地说起刘员外的小老婆们如何给刘夫人使坏。 张氏就听得脸色发白。 “竟然还下毒?”
“太太命好,没见过这些个。府城这些人家,这种事,倒是平常那。”
闫道婆就道,“我看姑娘也是个命好的,往后啊,也和太太一样,没那些妾不妾的烦恼,呵呵。”
张氏就没说话,沉吟了起来。 “……刘员外这位原配夫人,没出阁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刘员外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才貌双全,家里又富贵,那时候上门说亲的,宁愿不要聘礼,多陪送嫁妆的都不少。……定下了刘夫人。刘夫人家的老夫人,是个最心善有德的,待我比别人家都好。”
“我也一直想报答她老人家。见她老人家最心疼刘夫人,我就想着给刘夫人出把力。这日烧香夜祷告的,又千辛万苦地去寻了家师,得了那么一丸仙药。”
“是生子的药?”
张氏一直听着闫道婆的话,听到这,就问道。 “那可比这生子的药要难得的多了。”
闫道婆将声音压的低低的,一脸神秘地道,“那是……” … 求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