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舟和毛海奇怪地往后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神经兮兮的,难怪没人乐意打交道,”严舟忍不住小声嘀咕,搁他平时要天天跟这样的精神病人打交道,肯定得跟着一块疯掉。“有什么发现吗?”
毛海问了句。“没,脉象很正常。”
摸了半天,严舟也没发现脉象异常,本来还指着能从脉象里发现点问题。两人有点丧气地松开手,退到一边。胡冷看了二人一眼,跨步走到病人跟前,抓起病人的手腕摸脉,不一会儿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奇怪,怎么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本以为这人体内会有筋脉郁结的症状,然而诊断结果让他很意外。他不信邪,又用真气灌注诊了一遍脉,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判断错了?”
他疑惑着退了下来,站在一旁盯着病人皱眉思考,也许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既然人会得病,那肯定有病因。精神分裂症的病因大多都难以判断,症状界定也很模糊,他觉得苍玄德既然让他们来诊断,肯定不是让他们含糊地诊断个精神分裂症就完事,瞎子都能看得出这人得了精神病,要诊断肯定是诊断出点别的东西来。病人还在到处折腾,一会儿跑到柜台边趴着,一会儿跳上椅子,非常地神经兮兮,自言自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五人诊脉也诊断过了,问也问不出来,只能站在一旁用眼睛观察。“对了,”思索中的胡冷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看了眼站在病人身边的两个护士,问向苍玄德,“师傅,规则没有不准我问护士吧?”
苍玄德和欧阳宽对视一眼,点点头,“可以问,但不要指望能直接问出答案。”
“能问就行!”
胡冷松了口气,他连忙走到两个护士面前,笑着问道:“请问他平时最反常的行为是什么?”
一个护士仰头思考了下,迟疑着回答:“反常举动?要说反常的话,就是他曾经连续三天不吃东西,把自己饿得晕过去了。”
另一个护士听了不以为然,“这不算什么吧,院里多得是停了药连续几天不吃不喝神经衰弱晕倒的。要我说,最反常的他老三更半夜梦游,敲门砸窗子,把人吓得要死。”
听到这话,胡冷眉尖一挑,“哦?还有这事儿?”
“可不是,我上个月晚上值班的时候,凌晨两点突然听到砸门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还以为小偷来了,让保安去找根本没找着。后来才发现是他在敲窗户砸门,灯也不开,搞得我以为闹鬼了,吓得好几天晚上都没睡着觉。”
她忍不住抱怨起上个月的经历。“难怪那几天领班让你值晚班,你打死也不干呢,搞半天是被吓到了,值晚班不都两个人的吗?小丽上个月没陪你?”
“别说了,她家里出了点急事,请了假。”
听着护士的话,胡冷回头朝着病人看了一眼,大半夜砸门敲窗户梦游,说常见也不常见,说罕见其实也不稀奇。对于精神病人来说,干出什么事都是可能的,毕竟精神病人的世界和正常人不一样。“他砸门就一次吗?”
“不止一回了,我听领班说过他隔几个月就砸一次门。”
护士随口回答了句。次数还不少?胡冷眨了眨眼睛,他陷入沉思,一般来说精神病人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这人重复了多次砸门敲窗户的行为,也就是说在这人的世界里在做着一件不一样的事。逃跑?胡冷立刻联想到了砸窗户逃跑,人认为自己不安全的情况下,想要逃命,就会砸掉门和窗户逃跑。可是对于一个精神病人来说,是很难有正常人的情绪体验的,他们砸门未必是正常人那样的判断,可能纯粹就是讨厌门窗。“那他最正常的举动是什么?就是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的。”
“要我说吧,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洗手洗脸,”护士回忆了下。“他能自己洗脸洗手?”
胡冷十分惊讶,一般精神病症状严重的人都做不到生活自理,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具备生活自理能力的人。“是啊,好久以前的事了,还是听领班说的。他刚来院里的时候,病症还没这么严重,偶尔还有正常的模样,就是经常发呆,后来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护士的语气带着几分惋惜。“都说精神病人的世界跟我们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一个护士很唏嘘。胡冷继续沉思,而匡子明四人这时候也凑上来询问护士,企图从护士的话中寻找到突破口。“他平时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的吗?”
包志明问。“是啊,精神院里属他病情最严重了,其他的多多少少还具备正常的沟通能力,只有他,完全不具备沟通能力。”
护士回答道。“他没家人吗?”
“有,我记得好像有个儿子,半年前来看过一次,但是他每次来都是交了钱就走,根本不管。”
护士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好评价家属好坏,对于一个精神病人来说,家人的照顾理解固然重要,可不是谁整天面对一个疯疯癫癫的亲人都能忍受得了的,比起不见的冷漠,最可怕的是每天见面对方却不认识你的煎熬。“这人的儿子也真是太不负责了。”
另一个护士忍不住议论。护士立刻扭头瞪了她一眼,“别瞎评价,换你受得了亲人变成这样吗?”
她不说话了,将心比心,病人儿子的做法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至少他没有抛弃父亲不管不顾,好歹还让精神院的人照顾。不少得了精神病的人,都被家属直接抛弃,流落街头最后饿死或者自杀。“真是可怜,”护士也很同情病人,不过说实话见多了,她们其实也都麻木了。倒是胡冷一直盯着病人,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在护士说同情的时候,病人扭了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