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幅卦时机还没到。”
爷爷也不给我解释,直接把土地庙门锁了。反正老头子这些年算卦,家底不薄,再加上家里还有几亩田地,足够我们祖孙二人过活。我以为,很快就可以继续算卦,结果一等就是两年。这两年,无论什么人找上门来,怎么哀求,爷爷就是不同意我给人算卦。很快,我积累的一点人气,也消失殆尽了。就在我感到很沮丧时,却来了个不速之客。那天我正在地里干活,邻居跑来告诉我,“有人把土地庙的门给砸开了,并说如果你不露面,就把卦摊给砸了!”
我赶紧跟着他跑到土地庙门口。在土地庙外的广场上,停着一排轿车,为首的是辆红色宾利超跑。土地庙内,一名身穿名牌的年轻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卦桌后的椅子上。这个人我认识,他名叫张浩轩,张家也是阴阳世家。当初爷爷算麻雀时,他爷爷张测就在场。在那之前,龙头牌就掌握在他们张家人手里。他高翘着的二郎腿轻轻抖动着,后面站着十几个身材壮硕的大汉。见我进来,直接问道,“洛洋,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肯露面了?”
爷爷最近经常不在家,跟我一起进来的还有十几名乡亲。我在卦桌前面停住脚步,问他,“张浩轩,你想干什么?”
张浩轩阴恻恻的一笑,“龙头牌本来就是我们张家的,你们洛家根本没资格掌管它。我打算把它拿回去!”
“龙头牌是我爷爷凭实力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把它拿回去?”
爷爷非常看重这块龙头牌,总是把它擦得一尘不染的,我当然不能拱手相让。张浩轩气势汹汹,有备而来,不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罢休。他站起身来,“都说你们洛家卦术通神,不知道你学到你爷爷几分本事。我们按照规矩来,你也算一卦,如果算对了,龙头牌仍旧归洛家。否则的话,我不仅要把龙头牌拿走,还要把卦摊砸个稀巴烂!”
说完这句话,他猛的一拍桌子,桌子剧烈震颤着,差点被他给拍散架。他手下都握着木棍,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来。我当然记得爷爷说过的话,没有爷爷的同意,我不能随便给人算卦。我冷声说道,“张浩轩,我没心情给你算卦,你给我滚!”
张浩轩猛的把烟扔掉,冷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怂包,不过是仗着爷爷有点名声而已,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主动认输也可以,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
他们一起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跟我进来的乡亲都怒气冲冲的盯着对方的人。我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胯下之辱,否则我们洛家的脸就丢大了!见我没吱声,张浩轩更加得意忘形,“既然认输,那就钻吧!”
我猛的一跺脚,就算搭上小命,我也不能让洛家名声受到损失!我盯着他的脸,问道,“说吧,你让我算什么?”
“这就对了!如果你算对了,我不仅把龙头牌留下,还会把我名下的门面让给你!”
这个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土地庙里立刻安静下来,大伙都听着张浩轩继续说下去。“就算我能活多大年纪吧!”
他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作为阴阳师,张浩轩应该知道,有句话叫算生不算死。一名卦师无论多么了不起,也不会算别人能活多少岁,因为这是一件泄露天机的事。“哈哈,不敢算吗?那就乖乖认输吧,以后在阴阳师界,再也没有你们洛家一席之地!”
“既然你想算,那我就成全你。可怎么能确定,我算的对不对?”
张浩轩嘿嘿笑着,“这个简单,我先把龙头牌拿回去。如果你算得准,那么在我死前,会让人把龙头牌,连同门面一起送给你!”
这个家伙明显是在仗势欺人!张家在镇江城混得风生水起,就算这次能打发走他们,下次他们还会找上门来,得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你不许食言!”
“怎么会?”
张浩轩脸上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反正我赢定了!”
连我身后的邻居们都有些看不过眼,怒道,“他们在欺负人,把他们赶出去!”
我示意大伙别说话,既然你想玩,那么我就奉陪到底!我集中精神,铜钱出手六次,卦成了。张浩轩当然也很会解读卦象。他背着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上卦为兑为泽,下卦为巽为风,是个大过卦。坎卦对应的数字为七,风卦对应的数字为六,看来我可以活七十六岁,这块龙头牌要在我们张家手里保存五十多年了!”
说完,他吩咐手下把龙头牌摘下来。“洛先生,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看看你的卦准不准,到时候,我再把龙头牌给你送回来!”
他昂着头,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领着手下就要离开。我摇摇头,说道,“张浩轩,你弄错了!”
“怎么错了?你想抵赖吗?我们张家解卦灵验,从没错过。”
我跟他说,“一副卦的寓意,要起卦的人解读才行。你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什么意思?”
张浩轩收敛了笑容,目光阴冷的盯着我。我告诉他,“兑为泽为棺,为井,而你说的不错,巽卦对应的数字为六,这幅卦的寓意是,六日而亡!六日内你将死于井厄!”
张浩轩脸阴晴不定,忽的冷笑着说道,“小子,你的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现在到哪里去找水井?我怎么会死在井里?”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卦,可我已经给他解读过,懒得再多说什么。“你在咒我死吗?可惜你的诅咒不管用!”
张浩轩领着手下耀武扬威的走了,随着汽车轰鸣声越来越远,邻居们也离开了。我重新买来一把锁头把庙门锁上,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一方面是为了龙头牌被张浩轩拿走,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能守住爷爷的嘱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注意着张浩轩那边的动静。张浩轩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仍旧过着他花花公子的生活。两天后,爷爷才回来,一进门就问我,“洋儿,你开过卦了?”
我把讲过跟他说了一遍。爷爷沉着脸,坐在一边抽烟,“洋儿,这怪不得你,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第七天早上,镇江城的朋友告诉我,张浩轩死了!昨天夜里,张浩轩在酒吧玩到夜里十点多钟,回家时,由别人开着他那辆超跑。结果跑车压到一个下水井盖子上,井盖被压飞,车头直接栽了进去。同车的人都受了轻伤,只有张浩轩从敞篷车上面飞出去,一头扎进下水井里面。那是个化粪池,等人把他捞上来时,赵浩轩已经没了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城里虽然没有喝水用的水井,却有下水井!当天下午,我和爷爷正在屋里闲聊,忽然一道身影怒气冲冲的进了院子,并一脚把房门踢开,进了屋。见他进来,爷爷很平淡的说道,“老张,这件事怪不得洋儿,都是你孙子逼他算的!”
来的人正是张浩轩的爷爷张测。张测脸色铁青,把龙头牌连同一个牛皮纸袋子摔在桌子上。“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是我孙子答应你们的,我来帮他履行承诺!”
看来张浩轩把这件事跟他爷爷说过了。张测冷着脸看着我,“我老张算了大半辈子卦,可一副卦就要人命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孙子不会白死!”
他也不等我们回应,跟来时一样快,扭头出了房间。到大门口上车,直接走了。果然,除了龙头牌之外,牛皮纸袋里装着的,是张家门面的房证和执照。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老张睚眦必报,他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以后得多防着他些才行。”
我跟他说道,“爷爷,是张浩轩逼我的,这怪不得我。”
爷爷摇摇头,“张测这等货色,我倒不会看在眼里。我不让你随便算卦,是有原因的。你跟别的卦师不同,如果机缘未到就开卦,会有东西知道你的存在,随时都能置你于死地!你把玉坠拿出来看看。”
爷爷所说的玉坠,就是当初订娃娃亲时,袁家留给我的那个。我一直把它挂在内衣里面,最近并没仔细看过它。我把它从衣服里拉出来,刚刚看了一眼,头上就有些冒汗。因为玉坠表面上出现了几道裂痕,像被砸过一样。“怎么会这样?”
爷爷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跟我说,“你再把它打开看看!”
我赶紧把玉坠翻开,里面装着的是袁思凝的头发。忽的一股火苗升腾而起,那缕头发燃烧起来!房间里立刻弥漫起一股子头发的焦糊味。爷爷默默摇头,“看来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我很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赶紧把头发上的火焰弄灭,幸好还留下一点点,够我起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