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信中说,他潜进宫时在暗处看见紫阳将师父关在了一个屋子里,他知道只要师父在那些人手里一天,她的心里便不会安心,所以他又偷偷进宫去了,他想帮她找回师父。楚菲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若他知道了会开心么?还是……他的想法仍旧同她失忆时一样?待找回了师父,他便会离开她么?楚菲不敢再往下想,她相信他不会弃她而去的,他们是未婚夫妻不是么?他们是相爱的不是么?尽管他曾做过伤害她的事……但那时候他也是被蒙骗了,在她失踪后他一直坚持着寻找她,她失忆时,他看着她的眼底尽是哀伤,她不相信爱她至此的一个人会舍得离她而去。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就将师父带回来,楚菲与其坐着干等,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她将身上的睡袍脱下,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斜眼瞥到床单上的那一抹嫣红,双颊登时红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抱着床单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跑去。洗好床单后,楚菲便将它晾在了院子里,朝远处看了看,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想来紫阳不是那么好缠的,他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过于焦灼,楚菲便又拿着扫帚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连桌椅、窗户、柜子以及墙壁都擦得干干净净,当她忙完这些时已经半天过去了,可他却仍旧没有出现。现在已是午饭时间,楚菲想着若是他待会回来饿了怎么办,于是她便跑到厨房去了,她想给他做一桌好吃的等他回来。可当她到了厨房以后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食材,只有几棵枯黄了的白菜,许是这里有一段时间没人住,那几棵白菜虽没有枯黄到完全脱水的地步,但却决不能拿来做菜了。好在这儿有一袋白米可以蒸白米饭吃。但只有白米饭终究是行不通的。楚菲想了想,自己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更不用说知道出去的路径了,去外面的集市上买菜回来是不现实的,不过她在去小溪的路上倒是看到了不少野菜,她和二哥在白云观时便时常能吃到野菜,是以她对此并不陌生,相反地,她用野菜做菜也挺有一手的。这么想着,楚菲又再次朝着小溪的方向跑去,殊不知,在她刚出门后不久,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落在了院子里,他的肩上扛着一个老道士,一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显然是那里受了伤。他强忍着痛楚,将老道士扛进了屋子里,放到床上。他这才发现床单被换过了。转过身,屋子里从未有过的干净整洁令他不由得一怔,但随即便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身为傀儡的他已经不能让她幸福了,他已经占有了她的身体,他不想让自己再错下去了。紫虚真人他已经如愿帮她救了回来,相信有他在她便不再需要他了,待她恢复记忆时,想起有关他的一切,她可还会恨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注定是要离开她的。他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拿起桌上的纸笔再次写了封信。将信细细地装进信封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待楚菲回来时他已经离开多时了,在去厨房的路上经过房门口时,她才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紫虚真人,可除了紫虚真人外,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了。她的心里突然焦虑不安起来,四下里张望着,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黑色的影子。紫虚真人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了,紫阳恐怕也没有办法治他,楚菲暂时放弃了寻找,匆匆地进了屋子。她坐在床沿上,拿起紫虚真人的手把了把脉,好在紫阳虽没办法治好他,但似乎有用药护住了他的心脉,如此一来,现在进行医治应该还来得及。楚菲先喂紫虚真人喝了几口水,随后快速地跑到外面去摘了些需要的草药回来,熬成药水喂给紫虚真人喝下。当务之急是先让他清醒过来,看他的样子,皇甫敬应该没有每日送饭去给他吃,以至于整个人都瘦得不成人样了。想到这儿,楚菲心里又是一阵阵地痛,对皇甫敬的恨意更深了几分。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们的师父,他居然这么对他,果真是连禽兽都不如!回想起小时候,她四岁那年,水月山庄惨遭叶威灭门,她因为跑到碧波湖去了,这才逃过了一劫。从那以后他们兄妹二人便到了白云观,也多亏了师父的细心照顾他们才能替水月山庄报了仇,如今回想起来,师父爽朗的笑声似乎仍旧萦绕在耳边,可人却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紫阳虽与师父师出同门,但他的功力远远低于师父,凭师父的功力他是万万不可能打败师父的。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甫敬,就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紫阳才能将师父赶出白云观,又或者,是他将师父掳走了,然后派紫阳来接任观主之位。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楚菲回过头来看了看紫虚真人的脸色,又帮他把了把脉。喝下药之后,他的脸色好了些许,脉象也不似之前那么紊乱了,估计再喝五六天的药他便能清醒过来,到那时她再给他做些清淡的小菜吃,他的身体应该就能慢慢地恢复了。只是……楚菲拧起秀眉,看向了紫虚真人的双手,皇甫敬为了制服他,将他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了,即使他的身体复原了,他的下半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他的手也再拿不起任何东西,事事都不能亲力亲为。师父醒来后,面对着这样的自己,他能坦然接受么?不能吧,只要是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变成残废,更何况是师父这样的高人。楚菲不禁有些懊恼,如果她早点发现师父的事,及时治好他,就不会有如今的这许多事了,更不会害得师父手脚不治。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唯今之计只有由她去查阅各类医书,看还有没有办法可以将师父的手脚治好。楚菲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这才发现了桌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新的信封。她忙过去将它打开,待她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整个人僵住了,她不断地摇头,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