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秀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回去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裤子下面缝了一下。然后文月秀抱着孩子坐在牛车上,李异言早就困的不行,躺在后面呼呼大睡。至于元太,当然是坐在前面负责赶车。这种牛车速度并不快,就比人走路稍微快一些,主要是省劲儿,到市里的话要好几个小时。王村口走的时候,路过王老爷子家。元太笑着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王老爷子,早上吃了没?”
在农村就是这样,大家见面都是问吃了没。原因很简单,别人只要知道你吃过饭了,就说明你过得还可以。“吃过了,这小子是咋回事?生病了吗?”
看到睡着的李异言,王老爷子也是有些担心,用烟杆子指了指。文月秀赶紧摆手:“您误会啦,他就是太累了,睡着了。我们去城里办点事,下午就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爷子脸上也绽开笑容,“昨天我给他5块钱,他就是不要。塞来塞去的,咱们是什么关系啊?我跟他老爹可是一起在战场上玩过命的……”王老爷子把烟杆子放到石头上,手里拿着两块木头,愣是爬过去,把钱硬塞到文月秀的手里。昨天文月秀也听了李异言说王老爷子的事。她想要把钱递回去:“老爷子,我们真的不能要啊……”“你们要是还把我当个人,就拿着。”
元太从牛车上跳下来想要扶王老爷子,却被老爷子甩到了一边,“一边儿去,我王德胜就算没有腿,我也能把日子过好了,不用帮我……”站在原地,元太看着往远处爬走的老人,叹了一口气。王德胜已经一把年纪了,却仍然有很重的自尊心,一旦别人帮他就会损伤他的自尊心。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村里任何一个人的帮助。看到王老爷子重新爬回那块大石头上,拿起烟杆,元太才转身离开。牛车往前走有点颠簸,李炎风抬起头有些不解:“麻麻,爷爷给你钱为什么不要呢?”
小孩子就是这样心思纯净,很多事情无法理解。“爷爷没有腿,生活比我们要困难,炎炎以后也不要轻易拿长辈给的钱。这5块钱,我只能先拿着了。”
文月秀把钱揣进了兜里。这时候村里还没修路,全是土路。走了一段时间,下了一个土坡之后,几个人到了村口。这里除了村委会那几间瓦房之外,啥也没有。还有一些年纪大的人摆摊,卖点自家的蔬菜水果什么的。有一些闲人,就在那里弄个桌子打打扑克牌。杜寒就坐在那里,文月秀看到那人的背影,赶紧背过身去。“两张A!有要的没有?”
不过那个混蛋正在那里打牌,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他屁股受了伤,别人都是坐着他在那里蹲着。元太在牛屁股上抽了一下,牛车的速度变快了一点。走了十几公里后,文月秀看元太有点睁不开眼了,使劲儿在李异言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李异言这才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是到哪儿了?都走了一半了呀,你睡一会儿让我来。”
“好,哥到了叫我。”
元太打了个哈欠。把牛车停下,睡到了后面,然后他向文月秀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牛车进了清远市的市区,这个时候李异言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已经有一点多了。他也没有去别的地方,沿着解放路一直向前,直接去了小吃一条街。这条路是东西走向,平行于解放路。小吃街的两边除了卖干货的,有卖各种佐料的,有的店里还有卖罐头什么的。“瓜子!刚炒的五香瓜子啊!1块2毛8!”
“老陈醋!免费尝,味道不好不要钱!”
“酒鬼花生!1块1毛6!喝酒就得吃这个。”
两边男男女女的老板都在叫卖,气氛好不热闹。这小吃街窄,牛车赶不进来。“别吵醒元太,让他多睡一会儿。你在这里看着孩子,我去就行了。”
把车停下之后,李异言扛起了那半袋松子,就开始往里走。在这年头,能吃得起这些干货的人并不多。往里走了几步,李异言抬头看到个牌子“老徐瓜子”。他想快点拿到钱,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这门口摆的花生瓜子,各种干货都有,还有一些杏仁,无花果什么的。“老板,我这有点好东西,你看看收不收?”
李异言把袋子放到地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错不错,这可是松子,没想到咱这儿还有人能弄到这东西。”
里面的老板老徐笑盈盈,走出来,打开袋子,拿出来几颗,咬开了,尝了尝。普通人不认识这东西,他们干这一行的当然认识。“太好了,徐老板是识货人!不瞒你说,我着急用钱,给这个数怎么样?”
李异言食指跟拇指打开比了个八,然后又比了个六。他的意思就是八块六一斤。没想到徐老板却摇了摇头:“不行,咱这地方还没见过这东西,只有大城市有。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
“那你能给多少啊?”
李异言眉头皱了起来。心想着少点就少点呗,早点拿钱给老婆做透析最重要。“4毛3,不能再多了。这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你也看到了,我那瓜子才卖一块多,都不好卖。”
眼前这个50多岁的男人,穿着灰布长衫,用手比了个四,又比了个三。“什么?你没开玩笑吧?这东西在大城市卖的可不便宜。”
李异言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跟他心想的价格差的实在太多了。“你也说了那是大城市,来称一下,你这东西有人要就不错了。”
徐老板笑着拿起一杆一米多的秤,用前面那铁钩勾穿过蛇皮袋。“行行行,谁让我急用钱,被你坑我认了。”
李异言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好了没有?多少斤?”
“让我看一下,这是41斤2两4钱……”徐老板拨了两下后面的秤砣子,眯着眼睛看着撑杆上面的刻度,十分认真的样子。“给我吧!这东西我不卖了。”
十分生气的李异言,上去把那袋子夺了回来,转身就要走。徐老板却把手里的秤杆子放下来,偷偷放到了角落里一口缸的后面。他快步追上来,抓住了李异言:“小伙子,我们都说好了价钱,这玩意儿称完了,你又不卖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老子还想问你什么意思?我在家称了,明明是46斤7两5钱!你们店里这杆秤直接少了5斤多,这良心真的是坏透了。”
这下把李异言气得鼻孔都冒烟了。这种秤就是会少差不多九分之一的斤两,也就是每一斤会少一两多,大多数人买这干货买不了多少,也就不明显。看到这边有人吵架,周围的人慢慢都聚了过来。“哥,怎么回事啊?怎么吵起来了?”
“他爹,人家这么大的店,秤怎么会不够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元太和文月秀也从远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