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是非的声音没有压低。听见的众人浑身一震,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道路上那辆朴素的马车。太子这是,疯了吗?这般质问寿阳公主,显然是要她处置那莽撞的下人。今日可是高府寿宴。寿阳公主在外可不止代表高贵妃,还有高家的颜面。太子这是要在高府门前打高家的脸吗?寿阳公主刷一下转身,蹙眉不可置信地盯着袁是非。“你怎么敢?”
她几乎脱口而出。袁是非好似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人。反而诧异挑眉,“寿阳这是何意?孤为何不敢问?还是寿阳不知律法?”
身为皇家公主,若是连藐视皇族这一条律法都不知。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寿阳公主咬牙,眼里带了丝恐慌,以及难言的耻辱。“本宫自然知道!藐视皇族,目无尊卑,不敬储君,当……”寿阳公主说到这里,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死死盯着袁是非,盼着对方知进退,见好就收。然而袁是非却依然面色如常,且还好奇般追问:“当如何?”
寿阳公主只觉得胸腔里揣了把烈火,燃得她五脏都要炸了。却不得不忍。“当诛!”
袁是非收起笑,神色一肃。慢声教导她:“寿阳知道便好。莫要只拿自己当高家外孙女,只维护高家颜面,而忘了维护皇家威严。身为公主,却纵容下人罔顾律法,毫不约束。知道的,晓得是父皇将寿阳公主宠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寿阳公主仗着高贵妃受宠,高家势大,眼里已经看不见人了呢。”
听着她这一番话,寿阳公主目眦欲裂。太子怎么敢的?围观众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太子不要命啦?却不知袁是非的想法很光棍。既然已经得罪了高源之。他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那么再将他得罪得彻底一点又如何?反正,只要高家不敢谋朝篡位。高源之就不敢明着对她如何。再不济,不是还有谢无端撑着吗?袁是非选择摆烂。她自然不会将身家性命全然寄托在他人身上。谢无端不管她死活,大不了就诈死脱逃嘛。反正这太子她不想做。因此那番话她说得毫无压力。寿阳公主用力捏着拳头。身侧的粉衣丫鬟,赶车的马夫。连带护卫都跪地上了。她却还盯着袁是非。袁是非眉头一拧,然后恍然,冲马车边的福胜道:“福胜,寿阳与他们主仆一场,难免伤怀。你去,将马夫和丫鬟压下去。”
福胜刚要称是。就被由远及近的清亮嗓音打断。“太子殿下果真仁慈得紧,被人冒犯还要押后处置。”
谢无端红衣如血,腰束白玉带,头戴金丝嵌玉冠。他不走寻常路。也不晓得是从哪处跃上房顶,再旋身落到袁是非身侧。落地时他墨发飞扬,红衣翻滚。衣角被风卷起,去勾袁是非的茜色衣衫。雪冷的气息随之而来,袁是非扭头看他一眼。再看自己的。嗯,一个色系。她嘴角轻抽了下,“厂督自己没有车架吗?”
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谢无端瞥她一眼没应声,浸了雪般的目光飘向寿阳公主。“怎么,寿阳公主手底下的护卫都不中用,要咱家动手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