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声音让宾客一愣。接着便不敢上前与高源之祖孙攀谈,唯恐触了二人霉头。恰好此时,唱礼的管事声音再次传来。“太子驾到!”
“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谢督主到!”
高源之跟儿子对视一眼。祖孙俩一前一后到大门口。只见茜色衣袍和绯色衣袍交织一处的两个人,并肩立在高府门前。袁是非看着铁画银钩烫金的高府二字。心下啧啧。这就是高门世家啊。门前台阶足有八阶至数。明目张胆地告诉世人,他高源之高相爷,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谢无端睨了他一眼,声音淡淡:“太子殿下不进去,是在等咱家扶吗?”
袁是非眼角抽了抽:他是不是一天不怼人嘴痒啊!“孤是太子,驾临高府,主家岂能不亲身相迎?”
单手负于后,袁是非理所当然,一脸骄横。好像那个突然得了权势,便要耀武扬威,以彰显自己能耐的小人。谢无端眉梢微扬,轻笑了声,“行。”
没过一会儿,高源之便出现在门内。他抬脚出来,身后跟着高怀瑾。高源之这会儿脸色已经如常。好似并不知晓袁是非和谢无端在前街的所作所为。高怀瑾号称最像高源之。只他年纪尚轻,还做不到面不改色,养气功夫也不到家。这会儿面色且难看着。看袁是非二人的眼神也带着不善。只不管是袁是非还是谢无端,二人都不在乎。“太子与谢掌印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宴席已备好,二位里面请。”
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角儿入场了!高源之笑得一脸和善。完全同一个家里办宴席的普通老头子没什么区别。只稍显浑浊的双眼里的精光,才让他跟寻常人家的老头区别开来。袁是非微微一笑,举步上了台阶。谢无端也如闲庭漫步般,与她一道。几乎同时抬腿进了高府大门。目送二人进了前院,由下人领着往宴客厅去。高怀瑾神色凝重,眉头都拧得打结。“祖父,我瞧谢无端的样子,似乎不止是拿太子当棋子。二人的关系,或许比我们想象中更亲近。”
高怀瑾穿着月白色对襟广袖长衫,外大同色系对襟半臂轻纱长袍。手里拿着把折扇,腰系玉佩香囊。面容俊朗,一身清贵。是寻常世家公子的矜贵模样。高源之捋了把胡须,因年长而逐渐发紫的唇勾起。满不在乎道:“今日之后,不管二人是何干系。都将止于今日,甚至反目成仇。”
太子这个棋子,或许很好用。若是可以的话,他也可以勉强用上一用。高怀瑾只知道祖父今日要对付太子。却不知道具体的安排是什么。他向来是个知晓进退的。但凡高源之不明着说的,他便不会逾越探听。该他直到的,祖父自然会说。最重要的是,他是祖父培养的继承人。越是这样,他便越是直到分寸。高源之对长孙这一点,也很是满意。——宴客厅。高家的宴客厅临近花园。园子里此时各色菊花盛放,惹得文人与各家夫人小姐们喜爱不已。袁是非与谢无端坐在角落一处亭子里。隔着薄纱帘子打量满园子的人。袁是非左手肘撑石桌,掌心拖腮,闲闲问:“厂督,你说咱们高相爷给我下的是个什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