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从来都是一个消息流通的巨大基站,不仅需要接纳受伤的旅行者,还要供养糟粕的拾荒队。
当然,那些旅客和拾荒队也要对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大家还是清楚的。 躺在驿馆养伤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年轻的旅行者也费了不少口舌向驿馆的伙计打听了不少事情。 走出驿馆后,年轻人的视野变得开阔。 天气稍许寒冷,还带有微微的寒风。 他注目远望,长长的街道延向高墙,不一会儿的功夫——身影便随着人群的涌动出现在一处不大的广场上。 虽然天气尚有失色,但街道和广场四周依旧人来人往的交替着许多人,各种铺子散落在广场周围,热闹极了。 广场中央是一块石碑,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单纯的立在那里为过往的旅人标记着方向。 他径直朝着石碑走去,眸子浮动了几下,抬起眼眉朝着一处空幽的街道望去。 没过一会儿,城中狭长的街道便映入眼帘,相比广场——这里就冷清了许多。 左右两旁也是些零星的摊位,守在摊边的贩子大多都是老人。 冒着刺骨的寒风,佝偻的双手在空中举着不起眼的杂物。 过往的旅人都会被他们投来期待的目光。 面对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商品,许多人都会选择无视,不带犹豫的径直走开,只给他们留下失落和呆滞的目光。 看似满目琳琅的他们其实是一无所有的。 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托着手中的东西,褶皱的下巴在浮动几次后才从口中叹出一口气来。 表情显得难看,眼神开始不自觉的望着街边的旅人,手里的“黑炭”不断向前送去,祈求着擦肩而过的旅人能给自己换点钱粮。 可直至那人走远,都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脸上还露出讥讽的表情。 望着远去的背影,老人无奈的把手收回,眼里还闪着泪光。 这些摆摊的人大多是流亡到此处难民,入住新家园的他们没有被这里的人们接纳,靠着微薄的毅力苦苦坚持。 不管在什么地方,阶级差异永远都是存在的;当你低人一等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踩上一脚。 即使是所谓的救助驿馆,也不会愿意花费成本去养一帮既没有劳动力也没有拾荒经验的老人。 每当有人迸发出悲悯发问时,他们会显出一副苦涩的表情,嘴角轻轻划出一道略有下垂的笑意。 默不作声的对着问话的人摇摇头,眼中会泛出隐隐的闪光,或许他们还会将目光抬起,望着天边翻飞的山雀将思念带到数百万里之外的山川江河。 好在时下的季节还不到最冷的冬季,早秋的天气虽然寒冷,但总不至于会冻死人。 地方贵族为了巩固自和提升自己的名誉,偶尔也会象征性的播下赈灾款给他们提供虚幻的温饱。 为了能继续苟延残喘,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变卖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去换取短暂的富足。 年轻人没有余力去理会和帮助他们,默默的低下了头,兜帽将整个头颅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在一角露出灰暗的下颚。 同之前的旅人一样,不带声色的从这些饥寒交迫的老人中离开。 又走了好一阵,终于在一处拐角停下。 房檐下立着一块牌匾——“蔷薇商会” 这是个隐藏在城镇角落的地下商会,就是从驿馆伙计的口中得知的。 年轻人理了理自己的兜帽,缓缓将门推开。 “小朋友,你来错地方了。”声音从柜台前坐着的一个大汉口中传出,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两鬓发白,额间是一袭棕色头发,带点背头狼尾的模样。 右手手掌好像是装的义肢,古铜色的机械齿轮在掌间转动,映着桌上的烛光,黄铜的颜色一闪一闪的,手里还不停的摆弄着一个圆形的装置。 年轻人径直朝里走去,眼眸瞟动着四周。 屋内的四面墙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物品,不乏武器道具,陷阱毒药等等,俨然一副奢华五金店的模样。 “这些东西能换几瓶驱兽剂?”
年轻人从破旧的衣裹里拿出几块原石和几枚类似货币一样的钢镚。 原石是自己之前沿途收集的,几个钢镚是漂泊到现在仅存的一点余粮。 大汉的眼眸轻轻瞟了几眼年轻人放在桌上的东西,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年轻人,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拧装置的动作。 “看来这位朋友不简单啊,说说看,这些东西你是哪里搞来的?”
大汉眼指那几块原石说到。
年轻人没有给他解释,只是简单的重复了上一句。 “这些东西能换几瓶驱兽剂?”大汉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没有开口继续追问,默不作声的在柜台后翻找什么。 好一会儿后,台面传来一声磕碰。 “一瓶!”
大汉将装有驱兽剂的瓶子轻轻的按在柜台上。
“这里……”不等年轻人继续开口,大汉斩钉截铁的打断到: “就只有一瓶!”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用满是齿轮的义肢比划出一个“一”字。
看着大汉略带深意的眼角,年轻人没再言语,默默将摆在柜台前的瓶子拿走。 又打量了四周一番后,眼眸中又映射出一把匕首,年轻人指了指开口说道:“这把匕首什么价?”“看你愿意给多少!”
大汉双手交叉靠在柜台前呢喃着。
“我刚雪城,没有钱给你,我想在这里谋生,需要武器……” “难怪,我没见过你,在我这儿买驱兽剂的只有城里的几家拾荒队,看来你不是他们任何一家的人。”年轻人没有开口,眼神依旧聚焦在那把匕首上。 “想必你对你自己的能耐很有把握,那就交个朋友吧,那把匕首你直接拿走吧,条件是——拾荒的时候遇到烫手山芋,我可以帮你解决,如何?”
大汉其实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毕竟那几块原石的价值已经超出了匕首和驱兽剂的价值,那年轻人实际上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与其结怨,不如结交。 “你这里比驿馆的那些富商要划算!”
“夏洛克!”
大汉伸出机械义肢。
“舒格·雷贝斯特!”年轻人也伸出手。
听到雷贝斯特这个姓,大汉夏洛克的眼眸微低,欲要开口又莫名的沉默了。 简单闲聊之后,舒格带着东西出门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身影也从深巷里窜出。 目光望着远处的高墙,朦胧的眸子下还林立着几个人,他们身披利甲,手执银枪,谨慎的监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 “驾!”皮鞭在马匹的上空划出一条白线,巨大的噼啪声彻响在高墙下。 没过多久,马车缓缓驶入检查处。 负责巡视的士兵挥枪挡下了行进的马车,一名银甲骑士站在普通士兵的背后说到: “稍等!进城需要例行检查,这是规矩,你们知道的!”
“我们都是刚从荒野回来的,车上都是些磕碜东西……”马车队伍里带头的人奉承的回应着,灰冷的眸子里夹杂着祈求。 几阵叮当作响的翻找后,他们发现了杂草堆里还躺着一个人。 “他怎么回事?”
冰冷的语气如同他银甲上的裂纹一样。
带头的那个车夫有些语塞的看着后面的同伴。 “我孙子……跟着车队出去拾荒的时候掉队了,差点冻死在雪原里……” 一个年长的声音从一张干涩的嘴里脱出,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怜悯。 银甲骑士挥挥手也不再追问,毕竟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下,活着回来都已经是万幸了。 望着眼前的情景,舒格回忆起了几日前的事情—— 他也是差点死在荒凉冰冷的雪原,好在最后被途过的拾荒队救下,不然的话,恐怕自己早已是无垠雪原里不起眼的冰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