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他左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你父亲和你大哥带领交州百姓开垦碱地,收编两窝山匪,他们现在深得交州百姓喜爱。”
这一次,惊讶在元嫆脸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叶景琰‘满意’地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身在南州的杨将军也传来捷报,水匪连吃两场败仗,被打的溃不成军。”
说罢他佯装垂眸整理衣角,用余光打量元嫆。他想知道元嫆对以后是什么打算,但他问不出口。女子的贞洁到底是重要的,他又是伤害元嫆的元凶,无论如何都不好去问元嫆要不要和杨旭离开。更何况,他看向黑暗中的窗户,现在元嫆又有了一个牵绊。此刻被观察的元嫆心脏砰砰直跳,怎么回事?狗皇帝好端端地提起来杨旭做什么?她都完全把杨旭忘在脑后了。“云朝能有陛下,真是上天眷顾。”
她沉默片刻,蹦出的这句话惹得叶景琰一笑。“朕在说忠伯候和杨将军,你扯到朕身上做什么?”
元嫆面色不改,“因为陛下知人善用,是明君。”
叶景琰笑吟吟地把玩手中玉佩,没有说话,眸中像是有漫天星河,熠熠生辉。谁不喜欢被夸呢?“宽容有德,明君,皇后了解朕啊。”
他站起身,把玉佩放在桌上,“朕要回去休息了,皇后也早点睡。”
元嫆没有动,仰着脑袋看他,“陛下,臣妾还有一事,周太医是陛下的人吗?”
周太医深知她靠话本子赚了多少银子,如果周太医也是个二五仔,这是万万不行的!摸着怀里的布娃娃,她的目光坚定地像是要参军。她可以跟叶景琰分享一些事情,但有两件事不行。一是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拥有系统背包这件事,二是她靠话本子赚了很多钱。就目前来看,叶景琰对赫赫是疼爱的,但谁家好人能接受儿子还没长大,已经有人在盘算怎么帮儿子除掉老子了?届时别说合作关系破裂,赫赫能不能活都两说。任务目标一死,任务自然就失败了。她的退休生活,飞飞咯。叶景琰眸中笑意不减,他面容俊朗儒雅,笑起来时极其符合言情小说中那句貌若谪仙的形容。“太医院的太医如果不是朕的人,那朕岂不是随时都有危险?”
元嫆无语,狗皇帝明明知道她什么意思。“臣妾糊涂,只是今日听管事嬷嬷打探臣妾的病情,想着是周太医提前把臣妾的脉案藏起来了,所以才想同陛下问清楚。”
“那个啊。”
叶景琰笑意更浓,“从一开始朕就让周太医用单独的册子记下你的诊治过程,那本册子只有朕能看。”
“周太医也没必要写两份脉案,皇后说是不是?”
元嫆点点头,内心有惊讶翻滚。“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赫赫的?”
她终于问出在她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她想不到叶景琰从一开始就让周太医这么做的原因,除了赫赫。叶景琰立即给出答案,“二十四天前。”
短短五个字,让元嫆大脑宕机。狗皇帝不知道她怀孕一事。“朕让周太医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忠伯候一个交代。德妃一把火把你重新推到母后眼中,朕当时已经定下要把忠伯候调去交州,怕母后会拿你要挟忠伯候,亦或是泄愤。”
隐约猜到元嫆部分想法的叶景琰解释道。元嫆点点头,对于原主的家人,她很难评。无论是效忠太后还是效忠皇上,元家都把她放到棋局上,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不去确认她是否是甘愿牺牲。因此在元嫆的计划中,元家也是赫赫登基的一枚棋子。“朕回去了。”
见她不说话,叶景琰重复道。元嫆屈膝行礼,把玉佩拿在手中,在转身回屋的瞬间,把怀里的布娃娃和玉佩都收进系统背包。叶景琰给她留一个暗卫的确好,但也很麻烦。她不能随意往背包里塞东西了。从咸芳宫离开后,叶景琰回到疏影宫,确定贵妃榻上躺着的秦沛春没有醒过来后才躺下。昏死的秦沛春次日日上三竿才醒来,困倦地揉着眼睛喊思竹。思竹小步跑进来,一边挽起床边的帷幔一边道,“娘娘醒了?陛下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不要吵醒娘娘。”
她笑了笑,指着门外,“陛下让御膳房给娘娘单独备了您爱吃的早膳,乾清宫的王公公也在外面候着呢。”
秦沛春怔了一下,扶着思竹的胳膊从床上下来。“王公公在外面做什么?”
王福春是刘泉手下的太监,也算是陛下身边的半个红人,听到王福春在外面,她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昨天夜里陛下虽然还是没临幸她,但陛下听她弹了三首曲子,还亲自给她倒了两杯茶。她正回味着昨晚的事情,思竹喜气洋洋道,“自然是给娘娘送赏,陛下说临近中秋佳宴,娘娘免不了操劳,特意让人给娘娘做了安神香。”
思竹压低声音,伸出一只手比划出一个圆圈。“还有一对这么大的东珠耳坠呢!”
秦沛春双眸发亮,这可是东珠啊!她曾听父亲说过,东珠罕见,因而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这种万人之上的人才能佩戴。陛下赏赐东珠耳环,是意味着......她唇角高高扬起,也不用思竹搀扶了,快步走到门口。“奴才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王福春率先看到她,行礼问安。身后的小太监和御膳房的人也紧跟着跪下行礼。现在皇宫里谁不知道皇上独宠淑妃,德妃提前接触软禁,恢复妃位又如何?失去皇上的宠爱,一个女子在深宫连棵草都不如。皇上赏赐淑妃东珠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他们私下还猜测皇上这是有意立淑妃为后呢。秦沛春今日有多么风光,戚兰心今日就有多么恼火。傍晚时分,秦沛春吃着宫人送来的新鲜西瓜听思竹嚼舌头。“德妃娘娘把宫里的花瓶茶杯全都摔碎了,还鞭挞了身边的宫人,奴婢听他们说,都不必到大门跟前儿去听,远远站着就能听到德妃的怒骂声。”
秦沛春嗤笑,“她也就只敢拿身边的贱籍撒撒火,知道陛下不是真心想解除软禁,都不敢闹着见陛下。”
听到‘贱籍’二字,思竹脸色稍变,想起那日挨打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