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退下。”
淡淡的清冷声从楼上传来,一男子悠闲的摇着一把折扇从房里踏出,玄青长袍,银线玉带,紫玉金冠高高束起,眉目俊朗,一对狭长无波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那男子一出现,仿佛世间一切变淡了颜色,独剩他一人负手而立。他甩合了折扇,对着她云淡风轻道,“姑娘可否赏脸一叙?”
姑娘可否赏脸。邢九堇抬眼看去,生命中就像一道光划过,照亮天际。她莞尔,不语。那一笑,勾人魂魄,倾国倾城。她不答话,他亦陪她。良久,她拂了拂额前的刘海,正欲走去,忽觉手上一重,楚凉尘拉住她,朝那男子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怕不是君子作风吧。”
这话一出,众人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月白锦缎披于身上,白衣如雪,青丝如绸,温文尔雅,清清淡淡。淡出了天地间的尘埃,如身处世外桃源,一尘不染。楼上的男子俯在栏上,施施然道,“如此说来,那你是不是君子?”
听得此话,楚凉尘面色有些泛青,却还是带着些风度地说,“君子坦荡荡。”
邢九堇越发察觉形势不对,挡在他面前对那青衫男子说,“邢九堇欠公子一叙,再会。”
“那本公子,静候姑娘来访。”
那男子犹是好脾气的道。说罢,她提起裙摆,搂着楚凉尘,“我要吃糖葫芦,糖葫芦。”
“好。”
他笑着捏了捏她鼻梁,仿佛刚才那个脸色沉闷的人不是他一样,殊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习惯了身旁有她的存在。青衫男子目送他们离去,凤眸平淡无奇,甩起折扇朝里屋走去,白衣女子落座,琴声骤然响彻。在手心里敲着扇子,眯着眼睛,整个身体斜斜的躺在软榻上,耳旁的垂珠落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唤道,“邢九堇,当真是个好名字。”
他解开腰间挂着的锦囊,里头一粒粒珠子滚落掌心,其中一粒串着根红线,异常耀眼。“既然如此,这佛珠本公子便再为你保管几天。”
一串,滑落掌心。一笑,触动心弦。夜色渐浓,沿途的街道熙攘,泛着烛光,打在行人的身上,若即若离。紫裙女子手着一串糖葫芦,口中含着,露出鼓起的腮帮子,好不可爱。她偏过头,对一旁的楚凉尘说,“怎么这么多灯啊?”
他随手接过小厮送来的花灯,举到她跟前,“今天是南回一年一度的灯火节,所以每家每户都出来放莲花灯。”
“好漂亮。”
她咬掉最后一个山楂,把手中的木签插进灯芯里,燃起微弱的红光,“凉尘,我想去放花灯。”
凉尘。她唤他凉尘,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轻轻摸了下她的脸,领着她向人群较稀少的河岸走去。她蹲在岸上,俯着身子把莲花灯放入流水里,看着它顺着水流的方向融入其它花灯里,漂散在茫茫夜色中。邢九堇双手合十,虔诚地闭起眼睛,向着花灯许愿。“许什么愿了?”
楚凉尘走到她身边,帮她拍掉衣裙下摆沾上的几点尘土。“我不告诉你。”
她摘掉旁边的几株小草,朝他身上丢去。他也不恼,顺势坐下,就着水面用手打了几滴水放在掌心,洒在她脸上,顿时脸上痒痒的。她闹着往他脸上划了六笔,一边三下,灰色的泥沙站在上面,像个大花猫。楚凉尘似是没感觉到一般,伸出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大花猫,大花猫。”
她指着他脸上的“胡须”越看越像是一只花猫,“大花猫,花花,花花,咦,昔尘,我叫你花花好不好?”
“不好。”
他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抱歉的讲了出来,“这像是一只猫的名字。”
她故作生气地扭头转向一边,嘴里叽里呱啦嘟囔着,“花花真小气,小气花花卖鲜花,没人来买花花家的花,花花破产不卖花,没人送我大鲜花。”
他把她的身体扳过来,对着自己,食指轻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搂着她,让她的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缓缓道,“好。小堇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