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她也是那般静静地躺着,而他,也是那样精心地照料着她,替她换着湿布。那个时候的她,才一醒来,便就说些莫名其妙,奇奇怪怪,他从未听过的话语,让他觉得她异常的可爱,不禁对她上了心。紧接着,她就突然地哭着,抱着他狠狠地咬他,那般没有安全感的啼哭,让他又忍不住想要好好的保护她。只是到了后来,父皇一道圣旨召他回宫,他原想着,到他回宫之后再去接她,可她竟是那般的不听话,才第一天就跑了出去。到后来,他再次见到她时,在那梧桐楼为他设的酒席中,她着一身的宫装,替在座人斟酒,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匕首刺向左山。当时的他,心里就那样焦急,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待到她被打入天牢,施行火刑,他才开始彻彻底底地认知,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征战之时,她竭尽全力为他抵抗巫蛊,取得胜仗,让他越发地肯定了,她便是他这一生所要寻的人,她便是他这一生,唯一爱的女人。可世事难料,谁又知,他与她大婚之日,那小时候曾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却毁了他对她的诺言。他知他对不起她,可是却不敢奢求她的原谅,毕竟,他对不起她太多。也许,当初在花榭客栈时,他就不该一句话不说弃她而去,那么,今天,便就不会是这个局面,情势便就不会发展的不受他控制,一发就不可收拾。他想着,手掌不由自主地抬起,抚向那锁骨上的咬痕,那脊背上的伤痕,淡淡地笑了起来,这是她在他的生命里,留给他的痕迹,只属于他的记忆,只属于他的甜蜜。只是,他实在不敢相信,以往那样好的一个女子,那样一个让他倾心的女子,怎的是变成这般,残忍,狠辣,让他觉得陌生,觉得疏离,觉得,他再给不了她安全感,也再劝说不了自己,能够护她一生,安乐无忧,现世安稳。“皇上……”那榻上的女子努力地睁了睁眼,眉心稍皱着,迷迷糊糊地唤着他。楚凉尘正静静想得出神,被那女子一声的叫唤,忙是回过神来,微微笑着,伸出手去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着紧握,对着她温和一笑,轻声道,“松儿,朕在这。”
“孩子,我的孩子……”习松儿扯了扯嘴角,纤手本能地抚向自己的小腹,平平坦坦的,没有一丝的隆起,她摸着,急急地摸着,又抓上他的手,眼眸就向流不尽的小河一般,源源不断的泪水流出来,沾湿了脑后的玉枕。“孩子还会有的,会有的。”
他伸长了手,擦拭着她眼上的泪,轻轻地擦着,静静地劝着她,温柔地说着。只是习松儿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是,她这一次为了除去邢九堇,牺牲掉腹中的胎儿,所以也就注定了,她与楚凉尘,再不可能有孩子。“皇上,姐姐她,她怎么能……”那榻上的女子嘤嘤地啼哭着,似是决然一般地别过头去,眼上的泪愈发地流得激烈,真真是我见犹怜。龙袍男子幽幽地探出手去,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把她的脸扳过来对着他,深深地注视着她,而后定定地道,“松儿,小堇那里,朕会妥善处理,如今你刚刚小产,身子必然虚弱,万不可太过伤心,以免落下了病根。”
“松儿,你好生休养着,等你情绪再稳定一点,朕便命人把你挪回长心宫,好不好?”
他轻轻地抚着她,殊而,他俯下身去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轻轻然问她。习松儿抓紧着他的手,一对眸子直直地看着他,松松地咧开嘴来,笑着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