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这样,他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阴沉冰冷的目光好似寒冰一般,单手死扣我脖颈,笑得魅惑而优雅:“你若是胆敢再说一次,本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仿佛听见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原来你也不喜欢被人漠视的感觉呢。我扬起脸,恶狠狠地回视着他:“祁玄墨,算我苏紫涵……”“够了!你走吧。”
不待我说完,他一把推开我,高举起右手,背过身不看我。大口的空气一下子涌进肺部,我费力地咳嗽了起来,抚了抚脖子:“祁玄墨,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在一开始去青州之前就早已设计好了阴谋?看着我一点一点被你迷惑,一点点陷入你布下的局,看着被利用的我,还一次一次傻乎乎地替你找出前朝旧部的藏身之所,是不是觉得很得意?祁玄墨,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呵,是啊,你怎么会有心呢?你从来没有心,不要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我苏紫涵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他一脸惊讶地转脸看着我,我冷冷地回视着他,看着那些妖娆的女子一下子都朝他围了过去,忽然无悲无喜,这感受很陌生,心像是被挖走了,心口空落落的,不过也好,那颗心再也不会因为他而牵动。我狼狈爬起身,踉踉跄跄走到了帘边,止步说道:“子墨,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疏淡,我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追问你了,因为于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你不曾欺骗利用过我。”
他再一次背过去的身形好似晃了晃,又好似没有,伸手搂过身边的一个女人,复又走向了床榻。我不屑地笑笑,转过脸,掀开帘纱快步走出去。假如那天我站在那门外多站一刻,也许我们之间不会有裂痕,亦不会害他丢了太子之位。“阿涵,阿涵……是恨透我了罢,否则怎会笑得那般凉薄。”
“咯咯咯,殿下,姒娘觉得您是真心喜欢她的吧?她就这样走了,难道您真的一点儿不担心吗?”
“哼,本殿的事情岂容你多言!来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殿下饶命啊,姒娘再也不多嘴多舌了,殿下饶命啊……”一众女人吓得哆嗦不已,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华衣覆身,一人之下,权倾天下,一个手势,一句话便可要了她们的性命,所以她们惧怕他,恭恭敬敬,如履薄冰。然而此刻,她们无人知晓,在这阴狠冰冷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落寞和无奈。身如浮萍,世事难料,我摇摇颠颠地走在京都最繁华喧闹的大街上,却是孤身提着酒壶,猛灌我自己,醉了便好,醉了就什么都能忘了,或许一觉醒来,我还躺在安逸舒适的席梦思床上,以后的每天过着21世纪简单平凡的生活。“这小妞儿长得还不错,陪爷玩玩?”
我打了个酒嗝,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经叠成两三个影像的人,啐了一口道:“我呸!不用看也知道你这种人丑陋无比,如此形容还有脸出门调戏女子,真是可笑之极!”
他一把拽住我没有拎着酒壶的手,恶狠狠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刘二在京城有钱有势,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女子,哈哈哈,哪家的正经女子会像你这样在街上喝酒?”
我挥开手,睨眼瞧他,也不确定看准了方向没,轻蔑一笑:“你是骂我不正经?老娘告诉你,别以为你有钱有势,人模狗样的,你就能为所欲为!就你这德行,别说我这个你认为不正经的女子瞧不起你,烟花之地的女子即便因为你的钱和你共度春宵,也会在心底把你啐上千遍万遍!呵呵,有钱有势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娘动动口,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听先是气得撸起袖子要打我,听到后面居然“哈哈”笑了起来:“哎,爷我还就真不信了!”
路人先是远远看着,听我与他的这番言语,都围了上来,等着看好戏。话都说出口了,围了这么多人心底也有些没底气了,加上酒精有点麻痹了神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灌了一口酒想定心神,却灌得太急,一下子咳嗽不止,急急掩住口,摊手时却是一抹血渍,我茫然地看着手掌,颤颤笑着,泪水决堤一般浸湿了眼角。那刘二见状,以为我得了什么怪病,愤恨地指着我骂了句“晦气”,便甩甩袖拨开人群走了。围观的人见没了意思,也纷纷散了。“公子!”
我迷蒙地探眼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印象中那个总喜欢抱着一柄破剑,却笑得温文尔雅的男子,不禁喃喃:“真是喝多了,居然幻听到容逸的声音了。”
“公子,你怎么坐在这里?祁玄墨呢?他不是救你走了吗?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眼前的男子皱眉看着我,着急地追问我,注意到我手边的酒壶又心疼地指责道:“谁准许你喝酒的!把酒给我!”
我乖觉地把酒壶递给他,然后扑到他怀里,死命地抱紧了他,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死容逸,臭容逸,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丢下我,不管我了,祁玄墨那个大混蛋他欺负我,他……还骗我……”“公子莫哭莫哭,容逸答应你,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了。”
容逸温柔的话语,和着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眼皮渐沉,我匆匆答了一句“好”便失去了知觉。笑楚山庄,云昭堂。光线的阴影里,一个魅影飘到榻前,跪地拱手道:“庄主,容公子把苏姑娘带回庄,您不去见见吗?”
榻上人红衣如血,泼墨青丝松松垮垮用一根发带系着,几缕恣意安然地覆在半敞的胸前,他一手支着头,一手捏着一串紫玉葡萄,闭着眼睛,悠然地吞了一颗,干净的嗓音里听不出起伏:“不见。”
“庄主,您瞒得了别人,怎么瞒得过暗影?您动了心了,即便知道她体内流着楚氏正统的血液,你还是没有杀了她。不论您如何想,暗影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望您活得随自己心意一些,这么多年了,您该活得像自己一些了。”
“暗影,你知道你自小便被安排在我身边的意义吗?”
“知……知道,暗影明白了。”
魅影一晃便消失不见,好似没有出现过,红衣人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没有睁开眼,悠闲自在地吞食了一颗闪着晶莹光泽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