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昨晚的对家会是他。她未曾对付厮文说昨天晚上遇见了什么人,鬼使神差地让她不曾开口,他也没问何施,毕竟那样的场面,他不会相信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丫头看完会如此淡定。傅厮文早上起来便去了公司,傅氏最大的分公司便在北省,他在公司忙了一上午,何施下午的时候接到秘书电话,说他有重要文件落在酒店里,司机过来取来不及,何施直接从酒店开车,垮了大半个锦北城,刚下过雪的街道交错纵横的车印,阳光模糊又刺眼。何施到公司门口,傅厮文的秘书正在楼下等她,何施跟秘书在楼下说话时引了一片注目,她转头问傅厮文呢?秘书说还在开会,何施将手中文件交给秘书,朝着手心哈气,呼出的都是哈气,锦北的冬冷得出奇出奇。“外面冷,何小姐上楼跟我去办公室等傅总。”
何施问还要多久。秘书说这场会议刚开始,时间不短。“你先上去吧,别耽误开会,我在外面走走。”
她没来过锦北,这里的一切都是听傅厮文所说,傅氏大楼选在较好的地段,但是这座城就是和他的名字一样古老,带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破旧,和每一个北方的小城一样。何施五岁以前生长在北方,她的故乡似乎是个锦北相差无多的城市,她对童年的记忆不多,但北方的霜雪是她心灵最深处割舍不掉的记忆,五岁那年家破人亡,记忆中她被收养,养父是傅家管家,将她从北方带到海城,悉心照顾,但是前几年养父也去世,她终于又是孤身一人。若不是当年养父将她带到傅家,或许何施现在早已流落街头,成了最下贱的人,即便是天生一副好脸孔,也终是下等人。何施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开,天上再次落下雪花,她将车停在路边,寻了一处广告牌,站在下面看雪,这样熟悉的感觉,仿若已经许久没见过。北省的冬天最磨人,冰天雪地里冻得全身僵硬也舍不得离开,漫天飞雪是最喜欢站在雪地里,入目的寂静地宣告着一切,眼中澄澈覆天地,寂静无声的寒冷伴随着她年少时的岁月,海城的雪终究抵不上这里,此地虽是锦北,但进了北方便算是家。雪越下越大,临溪路的尽头缓缓驶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泊在何施不远处的路对面。车窗缓缓降下一半,从车窗内渗出比这冬日雪花更凛冽的气场,何施目光从车身扫过莫名地打了个寒噤,也被吸引了注意莫名地看着车里那个男人。只露出一个侧脸,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坚毅的侧脸,线条愈发棱角分明,皮肤白皙,英挺的鼻梁最好看,她只是望见侧脸,便觉得车里的男人出挑的万里挑一。司机下车拉开车门,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踩在黑色的雪地上,分外刺眼,墨色的缎面大衣直到膝盖,身穿的西裤整齐笔直,男人逆着光在何施对面,他弯腰下车的一瞬仿佛初晨的破晓,耀了周遭的景物,也将这满城呼啸的风雪压得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