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神色坦然,偏着头看她,目光里毫无责怪的意思,倒有几分娇宠。二人僵持了许久,季延才开口:“不去可以,但我的时间很宝贵,放我鸽子那也应该补偿我。”
季延的目光里只有认真,像是在讨要一个重要违约合同的结果,硬朗的轮廓间多了几分小孩子的傲气。许悠抬眸道:“好,什么补偿?”
季延沉默半响。想要的太多,一时想不出说哪个。“没想好,先欠着。”
“......”许悠面上挂起一个假笑,这块“冰山”有时还真古怪。“是许顾客吗?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刚刚有点堵。”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挠头和许悠说道。“哦哦,没事了。”
她叹一口气,再回答:“取消订单吧。“不取消,去黎江大学。”
季延对着司机立刻说道。许悠疑惑望他,手不住捏了捏。他也回学校?季延看出她的困惑,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要拍照吗?我倒要看看那个什么舟拍照技术有多好。”
他上车,许悠也迷迷糊糊跟着上去,完全不懂季延是什么心思,只想他原来对拍照这么好奇。工作室里依旧是一尘不染,整洁明亮。“季延,他就是林舟同学。”
许悠在二人中间礼貌介绍,却总感觉背后发凉,季延身上似有股杀气。林舟先伸出手掌,温柔问候:“你好。”
季延睨看他,目光冷若冰霜,又带了分狠厉,一手迅速握过去,不经意用力捏了捏林舟的掌心,“你好,我叫季延,是她的高中兼大学校友。”
许悠一愣,林舟也顿了顿,不由在心里发问:这个前缀有必要加吗?许悠先往试衣间换衣,拿起各种化妆刷跟上妆容。工作室里只剩季延和林舟,季延坐在林舟正前方,身体微微斜坐,两腿交叠,修长的食指轻敲桌面,眼睛死盯着林舟,不说一句话。林舟自顾自调着摄影机,只感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他,他从没收到过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大的恶意,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男的是不是有病。许悠从试衣间出来,粉色抹胸礼裙衬着她白皙的皮肤,真丝面料贴着她的身体曲线,宛如一朵娇嫩绽放的荔枝玫瑰,温柔的波浪卷发披在胸前,银白吊坠耳环在她脸颊旁,柔情中多了几分高贵。她一步一步走出,裙摆微微拖地,摇曳生姿,尽显明艳与清纯。季延幽暗沉冷的眼眸亮起一束光,对上她的目光,人开始变得灼热,不觉舔了舔上颚。林舟也看着许悠发愣了几秒,随即招呼许悠上白布前拍摄。季延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二人,面目冰冷。许悠有些出神,找不准拍摄的状态,总忍不住看身后的季延。“许悠同学,看这里,不要看其他男人。”
林舟故意说道。季延一听,不住咬牙切齿,瞥了他一眼再暗暗攥起拳头。许悠温吞地嗯了一声,连忙收回目光,知道自己拖慢了拍摄节奏,神情认真起来,只眼捕捉镜头,慢慢找到状态。“这个动作幅度要再大一点。”
林舟耐心指导着,可许悠有些领略不到。林舟上前去,手轻轻点着她的肩膀,侧过一个幅度,又往后拿起摄影机试了试,角度刚刚好。他右手比了个ok的动作,边拍摄边温柔地说:“嘴巴微张,眼睛再放松一点,对。”
正经的拍摄指导,季延却看得有些不爽,他扯了扯衣领,总觉得燥热,忍了一会儿,余光瞟到桌上许悠送他的蛋糕。突然报复性地喊一句:“许悠,我饿了,我要吃你亲手给我做的蛋糕。”
“亲手做的”这几个字是重重吐出的,明显是故意想让某人听见。许悠一愣,随即应了一声。很奇怪,今天的他,好像有点孩子气。季延的目光有些得意,故作缓慢地拆开蛋糕盒子,可将那一小块蛋糕送入嘴里的那一刻,整个脸苦了下来。从没吃过这么甜的蛋糕,齁得味蕾都在无声抗拒。他默不作声,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两下,舌尖顶着牙齿,没想着她做的蛋糕,这么难吃......他面无表情,强忍着味觉的抗议,一口,又一口。毕竟是她亲手做的。许悠余光瞟到季延吃了好几口,以为他是傲娇才不夸她手艺好,她眼帘微垂,眉尾舒展,嘴角忍不住勾起腼腆的笑,这股腼腆正巧被林舟抓拍到。“可以收工了,这一张是最好的。”
她和季延上前围着摄影机,一起观摩这精妙绝伦的照片。许悠不忍竖起拇指,“这张照片真好!谢谢你林舟,下次还找你拍!”
她笑靥如花,眉眼略弯。林舟也回了一个微笑。季延一动不动,像跟苦涩的木头。拍摄完,已是十点,不知从何时下的雨,绵绵密密的,雨中的清风裹挟着空气,盛夏的夜晚也让人觉得凉。许悠站在屋檐下,焦急地望着雨势渐大的夜空,“糟了,没带伞。”
“我有。”
后面的两人异口同声,季延手上一把纯黑雨伞,林舟手上是白色的。许悠转身,结巴了片刻,先看了看季延,又看了看林舟。季延自顾自撑开伞,也没等许悠说撑谁的,就道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哦...好,谢谢。”
许悠忍住慌乱,和林舟挥了挥手,便走在季延身旁。林舟没说话,只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神里却露出几分失落,连他自己也惊讶为何会有这份失落。许悠在季延右手边,雨淅淅沥沥,有些打湿她的右袖,她望了望季延,再抿着嘴往伞中间离近了些。季延将伞撑得很低,伞面早已顶着他的黑发,弄得发丝凌乱,见许悠今天穿的短裤,他压轻步子,生怕水泥地上的雨点溅到她。冷风拂过,几点雨丝飘来,二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季延突然停下来,风轻云淡地冒出一句:“我冷。”
许悠微怔,一头雾水。“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一句?我应该说什么,让我温暖你?”
许悠想。见她不明所以,季延轻咳了一声,看似镇定地说:“我想好补偿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