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临近结束，三五个女生往厕所去，包厢内还有季延、社长、另外两个男生。许悠拿来纸巾将嘴擦了擦，和他说：“我去趟厕所。”
“嗯，等你。”
厕所在走廊另一侧，许悠还没进门，就听见女厕里正在提她的名字。她一顿，站在门口，偷偷探头过去。“今天那个许悠，我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和季延在一起就得意得要死。”
说话的那人也是社团里的，刚刚在饭局上见过，毕竟是其他专业的女生，许悠并没过多接触，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小叶啊，你也别太在意，许悠是长得好看了点，但她现在有疤啊，季延多少肯定会有嫌弃的。”
一旁的女生搭着腔。“哼，她没疤的时候就没多好看，”小叶将纸团扔到垃圾桶里，“现在么就更丑了，真不知道季延为什么会喜欢她。”
许悠眨了下眼睛，指尖触了触脸上的疤，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吗小叶？”
“再等等，”小叶补着口红，“等那边男生走得差不多了先，我一会儿要让季延送我回去。”
许悠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让季延送她回去？许悠本听得还有些难过，这时心里却突然有个声音，对她自己说：老子是正牌女友，怕啥！她攥紧拳头，见小叶和另一个女生从厕所里出来，许悠愤愤盯着她。小叶忽然停下脚步，怔怔地看她，“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说坏话被人发现，多少有些心虚，犹豫过后又问，“你听见了什么？”
许悠叉起手，有些傲慢地微微歪头，“你说的是该听到的还是不该听到的？”
自知理亏，小叶没再问，拉着后面的女生从许悠旁边绕过去，踏步往包厢那。两人走后，许悠松了口气，进厕所后往洗漱台那照了下镜子，她仔细地又将脸上的疤看了一遍，这时有些脱妆，那一处的痕迹更加明显，混着妆粉，显得有些脏。她低下头，木然地看着水流拂在她手上，她却迟迟不关掉水龙头。要是没发生那件祸事就好了，要是没有这条疤就好了。明明过去了那么久，这几句抱怨还是经常绕在心底，久久散不开。几滴泪垂直落在台上，伴着几声抽噎，许悠拭了拭脸颊上的泪，强忍住情绪上的不甘，将衣领理了一下，正想出门，突然听见厕所的隔间里传来声音。“请问，有人吗？”
那是孟悦妍的声音，没想到厕所里还有人。许悠猛地转过身，结巴道：“怎...怎么了？”
一听是许悠的声音，那头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才断断续续请求道：“你有没有卫生巾，我来那个了。”
“哦......”许悠没多想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从下面递过去。孟悦妍颤颤巍巍地接过来，其实她早就在这隔间里了，刚想问外面的小叶借，但还没问，就听见她们再说许悠的坏话，所以也沉默，没想到这次是许悠在厕所里。孟悦妍小声说了句：“谢谢。”
可惜许悠没听到，送完以后便走了。孟悦妍突然觉得很惭愧，尤其是听见小叶背后说许悠坏话的时候。她比谁都清楚，许悠她不该收到这些恶意的。可明明知道许悠无辜，明明知道许悠需要自己的帮助，可她却优柔寡断地纵着胡敏，删掉那些最重要的证据。她草草理了下衣物，只觉得头晕，没再回去和他们道别，自己就先离开了。许悠回到包厢，哭过的双眼还有些红。季延注意到了，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柔声问：“怎么了？”
许悠侧过头，不想让他担心，强颜回答：“没什么，刚刚眼睛碰到水了。”
一听就是借口，而且太扯，季延正想追问，手肘却被一只手戳了戳。小叶松松垮垮地走过来，眼帘微垂，一手点着太阳穴，拖着尾音道：“季延，我有点晕。”
一旁的女生扶着她，“怎么办啊季延，她刚刚点的酒度数有点高，你可以送小叶回去吗？”
许悠一顿，突然明白刚刚小叶话里的意思。季延眉心皱了皱，神色淡淡的，正想去找别的男生过来，小叶的身子忽然故意垮下去，摊在他手臂上，一副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季延，谢谢你了。”
季延也没打算送，小叶却先发制人，他正想拒绝：“对不起，我还要...”“哎呀！”
他还没说完，许悠在一旁做作地喊了一句。她也一手点起太阳穴，娇娇地道了一句：“我也好晕，刚刚的酒喝太多了。”
说罢，她也软软地往他那靠过去，脑袋松散地耷拉在他胸膛前。季延一愣，连忙扶住她，一旁的小叶一时间没人支撑，身体踉跄了一下。“季延，我好晕，好难受，我想回家。”
许悠微眯着眼，故作难受的腔调，比小叶还夸张，可嘴角却有些压不住笑意。季延一眼看穿她，扭过头偷偷轻笑，胸膛带着浅浅的起伏，他温热的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她这装晕的样子，像只狡猾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疼惜一下。他赶忙回头，故意装起担心的表情，“不好意思了，我女朋友也晕了，同时照顾两个人，我真没办法，社长！”
他往酒桌那边喊了一句，社长喝得烂醉，跟另一个男生一起过来，“干嘛？”
还没等小叶反应，季延就和他说：“小叶晕了，你送送。”
说完，他马上扶着许悠，招呼也没打，带着她一齐出了门。“诶！”
小叶直起身，感觉自己被耍了，愤愤踏了一下地板。社长涨红着脸，全身散着难闻的酒气，“小叶，我们送你啊。”
“不用了！”
小叶捂住鼻子，拽起挂在一边的外套，从包厢里出去。许悠被他扶到副驾驶上，她头偏着靠在椅背上，眼睛还是闭着，不说话。季延将她的安全带系上以后，见她还不说话，吊儿郎当地反问：“小孩，还装晕呢？”
许悠挣开一只眼，鼓起脸颊，故意道：“我是真晕了。”
软软糯糯地一句，叫得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