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顿了顿,眉间皱了下,“你说什么?”
“他没和你说吗?”
胡敏轻蔑地看着她,“他最近都跟个学姐在教室里,我都看见过好几次了。”
许悠抿了下唇,睨了她一眼,她所说的学姐应该是乔榆吧,“他最近有在请教别人,你别想着说这些来挑拨关系。”
“挑拨?”
胡敏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不准是你男人借着跟我打官司的名义,和别人搞暧昧呢。”
许悠一怔,愤愤看向她。胡敏理了理头发,走出门,临走前还嘲讽似的撞了一下许悠的胳膊。许悠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季延这几天都有在请教别人,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胡敏这样说,不过是因为请求不成恼羞成怒,才往他身上泼脏水,妄图让自己多想。胡敏就是这样的人,她的话本来就不该放在心上。许悠将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放回到衣篓里,她回到寝室,本来想做些专业课的作业,可就是没什么心思。虽然说她不相信胡敏的话,但总归是有些在意的。心烦意乱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和季延的聊天界面。她还没有打字,木然地看着屏幕,他说过下午会一直在自习教室,这会儿他应该就在那。她在聊天框打出:“季延,你在教室和学姐讨论问题吗?”
她咬了下唇,这么问,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他每天忙自己的事,累得黑眼圈这么重,自己还去怀疑他有没有和别的女生搞暧昧,这样他会不会感觉不舒服呢?过了一会儿,她删掉,重新打字:“季延,你在教室吗?我去陪你。”
她挠了挠头,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删掉。她叹了一口气,瘫坐在椅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她想和人聊聊天,可季小小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和谁倾吐。一个舍友经过:“干什么呢许悠,看着垂头丧气的。”
另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舍友搭腔:“对啊,你怎么回事,看你盯着个屏幕好久了。”
许悠想了一会儿,挺身坐起来,“诶,我有一个朋友......”无中生友,这个‘朋友’说的正是自己。“最近就是她的男朋友,每天都和另一个女生在一个教室里,说是讨论些问题......”“渣男!”
还没能许悠说完,短发就正义凛然地喊了出来。“啊这这就渣男了吗?他是去和那个女生讨论问题来着......”许悠的额上出了一层汗。“肯定是骗人的,干嘛只和那个女生讨论,”另一个舍友漫不经心地回答,“一看就是有鬼。”
短发也来搭腔:“对啊,你叫你那朋友注意点吧,我见过很多这种情况的,多半是男方要出轨了。”
啊?出轨!许悠的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后面她们两人又聊起了隔壁班一些渣男渣女的八卦事迹,许悠都没什么心思听,只是木讷地点头回应。正这是,外面响过一声惊雷,轰隆一声,许悠吓了一跳,顷刻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落下,雨滴一点点飘进阳台。许悠呆滞地看向窗外,他这个时候在教室,也不知道他带没带伞。她将伞放进包里,穿上一件外套。虽然她不相信胡敏的话,但至少她也想亲自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了教学楼,她收起伞,法学班的自习教室一般会在三楼。这雨下得很大,不停地从黑沉沉的天空往下泄,尽管是撑着伞过来,她身上还是有些被淋到。她拍了拍衣袖上的雨滴,往三楼过去。大一法学班的自习教室大多很空,只有两三个人,一般用自习教室的都是大三大四准备考研考公的人。她顺着走廊往前走,三楼只剩最后一个班级。她的目光掠过教室的后门,隐约看见季延坐在那里,桌上放着几份文件,手上在写着什么。许悠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见到他,心里正开心着,往前走了一步,才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女生。留着笔直的黑长发,身材高挑纤瘦,脸洁白得像是瓷娃娃,许悠一眼就认出了她。真的是乔榆学姐。许悠怔怵地看着他们两个,手心紧了紧,刹那间,整颗心像被抛到了失落的沼泽。她没有发出声音,身体挨着门,一手轻轻扒着门板,只眼看着他们。她和自己说,他们只是请教关于法律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今天胡敏说得那么难听,偏偏自己又和舍友聊了些有的没的,这时她心烦意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思考。她只是感觉难过,难过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季延手里握着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文件,他已经一连坐在这教室好几个小时,这时也到了平常该回寝室的时间。乔榆学姐撑着下巴看他,眼睛扑眨着,柔声道:“季延,现在下雨了,你有伞吗?”
季延想了想,他记得今天从寝室里出来,并没有带伞。还没回答,乔榆学姐又说:“如果没伞的话,我们一起走好了?”
许悠站在后门,捏了捏自己手心的伞,她不愿再听,转身便离开走廊,自己走到楼下。季延和她坐在相挨着的两个位置,一会儿他们两个人还要一起回去,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若是现在去质问他,那便显得自己太过蛮横,明明他是因为自己的事才每天这么忙碌。那他是不是对乔榆学姐有好感了?这个问题她不敢想,可她也不愿意欺骗自己,只好麻木地逼自己忘却这个问题,忘却今天听到的,今天看到的。她撑开伞,离开教学楼,这时的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下得更大了些。街道被雨水冲刷着,现出几片小水坑,路边的草坪被雨浸得更绿了些,散着点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气息。雨声哗啦哗啦,她垂下眼,却突然觉得世界好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