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来思安堂请安问好。可如今回府第一件事,也是来这思安堂,不过却先去了泠娘所在的偏厅。见他们这般争分夺秒的腻歪着,老夫人心中自然不悦,更是觉得贺知胥只沉溺于男女之事,迟早要出问题。“祖母,叫泠娘一通来吃饭吧。入府之后,她还不曾见过昌儿...”贺知胥刚刚听泠娘诉苦,她入府就是为了陪伴昌儿,可如今她已经一天一夜不曾见过昌儿,心中自然觉得惶恐。“怎么?如今魏府无力回天,你敢将泠娘扶正了?”
贺老夫人不悦道。“魏府之事尚且还未有定论。”
贺知胥摇头,虽然魏府的人前往宫中面见太后,太后虽有心除掉魏相和祁执。可不知道祁执未除,太后会不会先放弃魏府...“既然你清楚沈南卿如今动不得,那你就老实些。至于昌儿,这一个月内,不能让他跟泠娘见面,他需得好好读书写字,考核一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贺老夫人厉声,言语中是不容商量的威严。“是,孙儿知道了。”
贺知胥无奈应声,心中却想着等两日寻了机会带着昌儿和泠娘出府游玩一圈,如此便不会让祖母生气,又能让泠娘如愿了。“听说凝香居那边,即便沈南卿出府不在,也留下了觉夏守着贺云骁,闭门不出的学习。”
老夫人不免有些心烦,虽然知道自己的小曾孙聪慧无比,可这考核一事,事关昌儿能否入族谱,还是要小心为上。“这件事祖母莫要挂怀了,孙儿已经想到万全之策了。”
贺知胥满脸笃定的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老夫人。那对假装抚养昌儿的夫妻,已经准备启程回徽州老家,只要他们留下昌儿离开,那于情于理,贺府都不能不管昌儿。沈南卿乃是名门世家之女,定不会做出弃养之事。到时候再让族中长辈出面给沈南卿施压,这件事定能成。吃过早饭之后,李嬷嬷亲自送贺知胥出了思安堂,不让他前往泠娘的偏厅,这才前往凝香居。“觉夏姑娘,老夫人命人去买了稻香村的糕点,特让我来请小少爷过去尝尝。如今小少爷乃是贺府上下的独苗,老夫人心里紧的很,想跟小少爷亲热亲热。”
李嬷嬷那双眼睛中透露着精明,这样说,就不怕觉夏找出箩筐理由来拒绝了。“那我先去帮小少爷更衣,随后就到。”
觉夏沉思片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便想着亲自陪小少爷走一趟。若是老夫人要对小少爷不利,她带着小少爷出府去寻少夫人便是了。却不曾想带着贺云骁来到思安堂,果真见到了满桌子的糕点和美食,还有木工在院子里做些孩童欢喜的小玩意。“骁儿如今是我的嫡重孙,养在卿卿名下,可我这心里又何尝不牵挂?觉夏,日后你多带骁儿来我院中,也好让我们祖孙亲近亲近。”
“是...”觉夏心中不解,老夫人当初看不好小少爷,执意让贺世昌入府。如今又闹这出,是为何?不过她只能应承下来,等少夫人回来之后再行商议。贺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牵着贺云骁的手,上下打量着他,又笑着往外走:“骁儿,你瞧。曾祖母让人在院中架秋千,做木马,日后你天天来此玩耍,祖母看见你欢喜的很。”
“骁儿本应该日日来跟曾祖母请安,待日后骁儿完成每日课业,请了母亲便来陪伴祖母。”
贺云骁说着便后退一步,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此后,便离贺老夫人保持一米远的距离,再不曾靠近。...“贺少夫人吗?司大人交代了,倘若少夫人前来,让属下带您前往大理寺后院的宿房,他平日里若遇要事,常在宿房中歇脚。”
门外所等的侍卫恭敬上前,可言语之中全是对沈南卿的提醒。她这一去,可是要去外男的宿房,并非寻常之地。“劳烦大人带路。”
沈南卿闻声点头,脸上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坚定。绕过威严正气的大堂,千转百回,来到大理寺的后院。这里有一处单独坐落的小院,院中红梅与枝干上的白雪相交辉映,甚至美观。“少夫人,大人就在院中等您,属下先告退了。”
“嗯。”
沈南卿似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不打算回头。她缓步推门而入,入目的是红梅缤纷,司宴立身于红梅树下。那抹鲜艳的红,落在他玄色大氅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掸去红梅花瓣,低语着:“落在不该落的地方,倒显得无趣至极。”
“大人,南卿来归还大人美玉。”
沈南卿心中自嘲,她岂听不出司宴言语之中的嘲讽。“既是归还,放下就走吧。”
司宴转身,那张俊美无铸的脸颊上全是失望和叹息。“南卿谨遵大人教导,只不过南卿所嫁并非良人。”
沈南卿将玉佩放在了石桌上,抬眸直视着他那双眸子,一字一顿道。“哦?司某怎敢教导少夫人?”
司宴温润一笑,脸上难掩好奇之色。“金玉本有质,焉能不坚强。南卿只当大人借美玉来劝诫南卿,希望南卿能勿忘初心,秉持以往的心性。”
“少夫人如此聪慧,定知道司某并非此意。”
司宴抬手接过一片飘落无依的红梅,放到鼻尖嗅了嗅...“大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定知道南卿所嫁并非良人,有些事,南卿无从选择。可今日之事,大人给了南卿选择的机会,南卿特来感谢。”
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沈南卿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怡红院那三个大字。她失身于祁执,继而委身于祁执,又怎么能再自甘堕落与司宴有牵连?那岂不是应了祁执那句与妓子何异?“少夫人可想清楚了?若是少夫人愿意,司某不但会保魏府无事,还会手刃祁执,讨夫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