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卿闻声皱眉,很是宠溺的用手拍了拍泠娘的胳膊:“你操劳我的生辰宴,还给诸位宾客准备了香料作为回礼。我今日忙于大理寺,顾不上府中诸事。若不是你从中协调,给了我今日的惊喜,我定顾不上如此。日后你叫我一声姐姐,少夫人这般的称呼,岂不是显得我们姐妹生分了?”
沈南卿话毕,诸位宾客心中也都有了考量。她们原本就很欣赏泠娘对香料独到的见解,却没想到泠娘为人处世竟也如此令人喜欢。她设身处地的为沈南卿考虑,所以沈南卿才会对她如此看重...都是闺中之人,自从出嫁来到婆家之后,在场各位女眷整日忙于教养孩子,主持中馈之事,但凡来往的好友也都是之前的旧友。她们身边不曾有过像泠娘这般的好友,此时也自然很是羡慕。“姐姐。”
泠娘很是欣喜的点点头,叫了一声姐姐。“好。日后你就安心住在贺府。只要你一日不嫁,贺府便是你的家。不过你年龄也不小了,作为姐姐,我定将你的婚事放在首位。”
沈南卿说着牵着泠娘的手看向在场诸位,一脸请求道:“泠娘虽无父无母,可若她出嫁,我与夫君定会以亲姊妹那般准备嫁妆。还望诸位若是有适龄青年才俊,惦念泠娘。”
泠娘原本嘴角的笑意都没停下,可听到沈南卿要妹妹的身份送她出嫁,整个人瞬间有些慌乱了。她可以做沈府的义女,也可以做任何人的义女,但是她不能跟贺府掺上关系,否则她将来如何嫁给贺知胥?“姐姐,我...”泠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撇清自己跟贺府的关系,看着众人都如此羡慕的凝视着她,很是心急。好在她还没开口,贺云骁便和一众少爷们上前跟沈南卿行礼祝福,她方松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借口前往思安堂。也不知道昌儿见过舅老爷,是否能得偿所愿?来到思安堂前,还未入院,便听到贺夫人与舅老爷的交谈声。“兄长门下学生众多,这是昌儿近日来的功课,劳烦兄长过目,看看这孩子是否有慧根。”
贺夫人说着便看向青隐,低声提醒着:“去将昌儿少爷叫下来,今日一附中热闹,让他也去玩会儿,不能老在房中用功。”
“是。”
青隐点头快速的朝着阁楼走去。贺老夫人抱病在床,并未外出送客。此时思安堂院中,只有贺夫人母子和秦仲谋三人。“刚刚兄长也见到了,老夫人身体不好,在房中难免苦闷。昌儿合她眼缘,便留在府中教养。我觉得这样养在府中,不成规矩,若是这孩子聪慧,便也让卿卿将他过继到名下好生教养着。”
贺夫人自然很清楚金陵秦氏向来重规矩,只要她提到规矩二字,兄长定然会赞同让昌儿过继...秦仲谋心中难忘贺云骁袖口处的蹭墨,想着那孩子如此刻苦,他若是有时间要去看看那孩子的功课。若他的一番指点,能让那孩子的求学之路轻松一些,也算是他为人师者的福报了。所以贺夫人让他看看贺世昌的功课,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等秦仲谋开口,一身淡黄色长袍外披狐狸毛领大氅,头戴金冠,腰间佩戴金镶玉腰带的贺世昌,就这样出现在阁楼之上。“青隐,让昌儿在房中即可,你将功课送下来。”
贺夫人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恨不得上前将贺世昌推回房间中。可奈何贺世昌等待此时已经等了太久了,哪里肯回房间去待着?不等青隐反应过来,他就快速的跑下阁楼。贺夫人很是头疼的贺世昌,见他如此张扬且不安分,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是不安的看向秦仲谋,见他眉眼之中也全都是诧异不解和不屑。以金陵秦氏的身份,就算所有族人都穿金戴银,也根本不用担心花销问题。可他们乃是读书人,腹有诗书气自华,根本无需金银和华服的装饰。所以从始至终,但凡是金陵秦氏的后人,无论身居何等要职。除了官服和赐服之外,也都是一身青色或者白色长衫仅此而已。如今看到贺世昌满身贵气的朝着他走来,自然很是不悦...既是还未过继的养子,无名无分都比贺云骁那个嫡出小少爷更...规矩...也罢,贺府的规矩也不是他一个外人能置喙的。“今日事多,改日我再来府中看他的功课。”
秦仲谋只看贺世昌注重外表,华而不实,便也无心去看他的功课,说着便要往外走去。“舅父,昌儿写的一手好字,就连我都觉得很是自愧不如。”
贺知胥见他迈开腿就要往外走,不免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这时青隐也将功课端了过来,贺夫人即便满是疑问,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功课翻开后递到了秦仲谋面前。“兄长,孩子都过来了,你就替他看一看吧。”
贺夫人不停的翻看着一页页的功课,看着清秀整洁的字迹,心中很是骄傲。秦仲谋瞥了一眼那清秀的字迹,觉得以贺世昌这个年纪能写出如此清秀流畅的字迹来,确实不错。便强忍着那一身耀眼的明黄,接过了功课。贺世昌很是恭敬的站在贺知胥身旁,挺直腰杆,气场很足。娘亲说他是贺府的唯一的孙子,要切记在人前挺直腰杆,将那华贵的气质展现出来。届时他定要碾压贺云骁那个野种,跟天祁城世家的少爷们打成一团。“这都是你写的?”
秦仲谋接过那一沓沓的宣纸,只翻看了两页,便一脸兴致缺缺的放下宣纸。“回舅爷的话,都是昌儿写的。”
贺世昌点点头,很是乖巧。秦仲谋伸手牵住了贺世昌的手,解释道:“听说你入府还不到一月,写了这么多字,以你这个年龄想要如此,只怕整日都没有时间外出。”
“曾祖母和祖母希望昌儿能成才,即便整日待在房中学习,也是昌儿的福气。”
贺世昌很是配合的将手掌伸到秦仲谋面前。“既然老夫人留他在府中,是觉得院中太过沉闷,整日让他在房中学习,又该如何陪伴老夫人?”
秦仲谋看了一眼后,便双手置于背后,寒着一张脸看向贺夫人:“这孩子就留在老夫人院中吧,至于过继一事,若是二妹坚持,我作为兄长亦无话可说。不过今日二妹如此,是在问我意见,那我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