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求您带我离开这里吧。”
贺世昌虽然不知道为何娘亲不来看望他,可眼下他能仰仗的就只有沈南卿了。想到这里,他便重重的跪在沈南卿面前,不停的哀求着。“昌儿,你...”沈南卿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前世,她那般全心全意的为贺世昌铺路,都不曾受他跪地叩首之礼。没想到今生,他却不得不对她行此大礼。“你如今已经是孤独院的孤儿了,就算我接你出去,你也是孤儿的身份,依照大祁律法,你无法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若是留在孤独院中,将来成年后,孤独院会出面替你谋份差事的。”
沈南卿这样说,只是想让贺世昌明白他已经成为了贺老夫人的弃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贺府,都不可能成为贺府的少爷,风光一世了。“况且贺老夫人和你父亲断然不允许我收养你,对不起...”沈南卿听着他不停的叩首哀求,心中烦躁。待他额间叩出血迹来,才佯装心疼的将他搀扶起身:“我也是没了母亲的孩子,你今日所受之苦,我看在眼里,感同身受。”
“若是有娘亲的话,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贺世昌都这般哀求沈南卿,她若是有办法,定会带他离开的。看来,她当真是害怕曾祖母和父亲,受制于人。“若你母亲还在,你尚且还有归处。只要你母亲肯带你离开,你也不至于沦落到孤独院中。”
沈南卿再次无声的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日后有机会我会时常来看望你,你若需要什么都一并记下来,下次我带来。”
沈南卿将放在一旁的点心递到贺世昌手中,看着面如死灰般不知所想的贺世昌,她扬了扬唇,柔声道:“这些点心你送与舍友吃,他们鲜少能吃到好东西,你要学着收买人心,让他们为你所用。”
贺知胥端着手中沉甸甸的点心,缓缓抬眸看向满脸关心她的沈南卿,眼泪无声的滑落着。如今,连他的娘亲都放弃了他,可沈南卿却还能想着他...“记住,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别轻言放弃。你天资聪慧,无论身处何等地步,也总能想出办法好好生活的。”
沈南卿轻柔着他的脑袋,会心一笑,说完便转身而去,只留下贺世昌一人哭的越发的绝望。他盯着手中的点心看了很久,直到舍友们回来后,他才打起精神,按照沈南卿的吩咐,将点心分给了舍友们。他们许是一辈子都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都狼吞虎咽着。“贺世昌,你真讲义气,有这些好东西肯分给我们吃。”
“是啊,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有事尽管招呼。”
“看来贺世昌说的没错,他当着是大户人家的外室子。这才几日,就有亲人来探望了。”
舍友们吃着贺知胥早就吃腻了的点心,对他很是感恩戴德。“来看望我的,是我父亲的正妻。”
贺世昌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正妻?你一个外室子,正妻竟然肯放下世俗的偏见来看望你?你小子福气不小啊,你的嫡母当真是大度善良。”
“她说她是瞒着府中长辈来的,她没办法接我出去。”
贺世昌依旧凝视着众人的反应。他此时已经分不清楚真情假意,他的亲娘和父亲对他置之不理,他的嫡母却...“入了孤独院,对于你的家族来说你就是一个弃子了,将来再无大用。那些长辈不想让你离开孤独院给他们府中丢人,但是你这个嫡母是真的心善,你就偷着乐吧。”
一时之间,舍友们纷纷称赞着沈南卿这个嫡母的大度和善心。将贺世昌的亲爹和祖母骂了个遍...贺世昌不敢告诉众人,他的娘亲还在父亲身边,同他们是一丘之貉,对他不闻不问。...沈南卿跟姜姨两人边聊边往外走去,待走到孤独院门前时,沈煜川匆匆而至。“卿卿,你手上的伤口还未好,外面天冷,怎么这个时候来孤独院?”
沈煜川看着她虽脸色苍白,不过刚刚定是跟姜姨聊起了幼年之事,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看起来也病态也全无了。“我来看看贺世昌,这就准备回去了。”
沈南卿笑着解释着。姜姨也知道他们兄妹平日里不常见面,便福身后回了孤独院,只留下他们兄妹叙旧。“何苦来看他?”
沈煜川不解。“他还有用。”
沈南卿如实道:“兄长如此烦忧,可是还没有裴哥哥的下落?”
“没有,安排出去的人还没有回信。”
沈煜川摇摇头,眸中难掩担忧。他入了朝华县主府后,便一直与裴朗华交好,两人亲密无间,如手足般。虽裴朗华跟沈南卿的婚事告吹,可于他而言,裴朗华乃是他一辈子的兄弟。他知道裴朗华向来看重名节,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杖责。这不单单是肉体上的伤痛,更是将他的颜面扔在地上,反复碾压。“兄长,倒是可以去趟蓝府,蓝二叔乃是大理寺少卿,或许他会有消息?”
沈南卿很清楚蓝二叔虽然是大理寺少卿,可他根本无法接触到大理寺的重要情报和核心。她让沈煜川去蓝府,只是为了沈煜川的婚事考虑。她如今还在天祁城中,自然要替兄长谋划。断不能再让前世的遗憾在他与蓝安之间上演。“好,我晚点会去拜访蓝二叔。”
沈煜川也不曾多想,点点头,便送沈南卿上了马车。毕竟此时天色不早,孤独院是在郊外,他即便还有万千话语想交代沈南卿,也不得不先让她回府了。回到贺府,沈南卿便让轿夫抬她直接回了凝香居。“少夫人,泠娘在门外求见,说担心少夫人身体。”
“让她进来吧。”
沈南卿瞥了一眼床幔上的香囊,起身整理一番放在显眼的地方,也好让泠娘安心。如今的天祁城中,到处都流传着泠娘与沈南卿之间的姐妹情谊。她们两人如此姐妹情深,泠娘不来探望沈南卿,也说不过去。“我听闻你这两日忙于替贺府筹办香楼,如此辛苦,不用挂怀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