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带笑容的看了白狐一眼，道：“娘子，你我马上就是夫妻了，只是我还不知道，娘子先向何处？”
九尾白狐温柔一笑，道：“小青山。”
“哦。”
我点头进了轿子，轿子缓缓飘起，九尾白狐也展动衣裙，飘在轿子一侧，还故意拨开轿帘，不停的在我面前变换着御风而飞的姿态，但我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美丽又如何，终是一个祸害，害人的妖精必须死，不能因为她漂亮，就觉得她可以原谅。我随意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正是白蛇掉队的地方，她正吃力的欠着身子，朝轿子的方向伸着手，似乎是想要九尾白狐拉她一把，但九尾白狐跟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可能在九尾白狐眼里，这条蛇已经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了吧。轿子的速度开始加快，九尾白狐的长发全都飞在脑后，一张脸在月光下显得玉一般的精致。小青山其实也是大青山的一部分，只是那一片山峰更加秀丽一些，在质朴的大青山里，如同一个娇羞的女孩，以前有舞文弄墨的风雅人士经过这里时，留下了小青山的名字。大青山和小青山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九尾白狐其实还是在常青衫的地盘里，这也坐实了九尾白狐开始修炼之时，确实是有常青衫包庇纵容的，只是让常青衫没想到的是，九尾白狐这么快就成了气候，而且偏执残忍程度远超常青衫的想象。“相公，你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吗？”
九尾白狐突然道。“不知道。”
我没有正面回答。“一定会的。”
九尾白狐悠悠道，脸上居然有了一抹忧伤的色彩，“万谦，如果我告诉你，常青衫是故意让我在你面前展示我曾经犯下的种种错误，让你恨我，甚至是想要借你的手杀我，你信不信？”
“我信。”
我平淡的道，我说的是实话，而且从常青衫的表现来看，他应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没有常青衫就没有九尾白狐，九尾白狐的罪孽，常青衫也是要背负一份的，常青衫为了自己的功德因果，确实需要除掉九尾白狐。“万谦，其实我是后悔的，很早以前我就后悔了，我自己也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要成为狐仙，不想要做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狐妖。但是我没办法，常青衫的那本法书是个陷阱，他趁我年少不懂事，又满腔仇恨，急着想要复仇时，把那本法书给了我。为了报仇我当然要修炼，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知道修炼这样的法书会让自己万劫不复，我也没有其他选择，那些人残忍的活剥了我的父母和我的所有兄弟姐妹，然后任由他们的身体在痛苦中死去，连要求一刀了断的权利都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我不可能不报复，所以我开始修炼了，我杀人杀畜，我拼命的积累实力，但是我却慢慢发现，这样做，我根本就报不了我的仇。因为杀戮，我满身罪孽，致命的灾劫一个接一个，我忙着求生，忙着躲灾，忙着抗劫，根本就没有闲暇去报仇。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应该在冤魂幻戏里面都看过了，确实很残忍，我自己也觉得残忍，只要是能杀人我就不杀畜，能杀幼童就不杀成人，能用胎儿就不用幼童，简直是残忍的让人发指。每天生活在这样的血腥里，我自己怎么会没有一点察觉？我也后怕，我也做噩梦，我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原本可以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过着狐族正常的生活，但现实却把我逼上了这条不归路。那本法书是个陷阱，只要是开始修炼，就等于进了泥潭，越挣扎，你就陷得越深，可是你只要一停止挣扎，就会立马被泥浆淹没，腐烂在恶臭的烂泥里。我上了一条下不了的跑道，只能在罪恶里拼命奔跑，除了一点求生的本能，我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就算已经九尾俱全，我也不敢奢望成为狐仙，毕竟我是罪孽深重的，是曾经杀戮无数无辜的，没有任何一只得道飞升的狐仙曾经有过我这样的经历，就算修炼再久，我也不过一直是妖，甚至，还有可能会直接成魔，但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我做梦都想的狐仙。我的肉身一直都在进行着血腥的杀戮，但是，我的灵魂却每刻都在忍受着让人窒息的绝望，直到有一天看到你，我才知道，上天并没有放弃我，它最终给了我救赎的希望。”
“我？”
“没错，就是你。”
九尾白狐接着道，“我每天都被灾劫在身后追赶，所以，我不能停下杀戮，但是有了你就不一样了，你的命格里有天地间的大造化，我只要成了你的妻子，就能够得到你命格的荫蔽，可以侥幸在不继续杀戮的情况下，平安撑过几道灾劫。当然，我不能一直都躲在你的保护之下，一直为我挡灾对你是有伤害的，我自己种下的罪孽，也不能一直让别人来替我背负。你只需要帮我挡住有限的几个劫难，让我能够稍微缓一口气，我立马就会改换修炼的法门。这么长时间，各种法书我也收集了不少，虽然其他修炼方式都没有杀戮进展快速，但挑拣筛选综合后，总归还是有些可以使用的，只要开始用新法修炼，我就可以不用再造杀业，而且，还可以跟你一起修善积德，做一对于天下人有益的神仙眷侣。虽然我这八十几年罪孽深重，但是只要有心，而且还有夫君陪伴，我愿意相信，多少的冤孽罪恶，都会有偿清的那一刻的。到时候，我也就能够成为我梦寐以求的狐仙，咱们择一处佳山秀水隐居，或者是结伴四方游历，咱们生子生孙，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你说好吗？”
我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九尾白狐描述的确实无限美好，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也表现的情真意切，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刚才白蛇看着我们离开时，那绝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