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僵在了原地,嘴唇有些嗡动。“可按照你的意思,我大哥他有秦先生相助,日后必然能平安度过此次不测,然后登上皇位。”
“如果我们现在在暗中做一些什么,那日后的日子……”有些话。朱棣说不出口。但姚广孝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如今,兄友弟恭。就算朱棣到了北平之后,也能做一介逍遥闲王,必然不会过的太差。可是如果有了夺地的心思,就算日后不对太子朱标做什么……总会有明争暗斗,到时候兄弟的情谊可就破掉了。再加上朱标有朱元璋的疼爱,那么朱棣日后功亏一篑。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再加上朱棣现在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完全不必多此一举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于是姚广孝便冷哼了一声。“秦先生相助又能如何?”
“虽然他的学术极高,不过他也只是一个泛泛之人。”
一句欺泛泛之人,让朱棣顿时皱起了眉头。秦昊有多高?这是天下都毋庸置疑的。提出官司一体,摊丁入亩还有等等制度,改变了整个天下的格局,这又岂能是闲人?称之为圣人也不过分。“你现在赶紧离开……本王,还可以不治你的罪。”
朱棣冷冷的看着姚广孝。之前姚广孝说的话,他都相信了。可是当姚广孝说出秦昊,不过是泛泛之人的时候。朱棣心中明白。此人胡言乱语。如果是想要说出一鸣惊人的话,然后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谁曾想。姚广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慌不忙,甚至露出了笑容。“如果你一味的听信秦先生的话,那么你就会成为他的傀儡。”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潜龙之相比较暗淡的原因。”
朱棣避而不谈,然后眯起眼睛就这样盯着姚广孝。姚广孝继续说道:“如果秦先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要辅佐您,而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因为太子殿下虽然占据了天时地利。”
“并且气运加身。”
“但他却少了人和一环。”
“太子殿下的寿元并不多,就算现在教会了他许多东西,但完全就用不到江山上去……”朱棣心中咯噔的一下。“这一点想必秦先生应该早就知道吧……”姚广孝自顾自的说着。“所以我才说秦先生是一个泛泛之人啊,明知不可为还为之,并不是什么大义之士,反而狭隘。”
“四殿下,您也有勇有谋,并且未来做出的功绩一定不会太低,为什么不选择您呢……”“命格乃是天资,注定并非人力可以逆转的。”
朱棣的心中万分的复杂。是啊,如果大哥他的寿元真的不多。那么,不如培养自己。反正大哥之后,如果真的遭遇不测,那会引起朝局之动荡。一个国家就应该培养两个继承人才对……“陛下就是被那秦先生所迷惑了。”
姚广孝冷笑了两声。“如果还不回头是岸的话,那么大明江山日后的结局必然会落得跟唐朝一样。”
朱棣皱起了眉头。是秦先生在蛊惑父皇吗?或者说是蛊惑整个朝廷。可是秦先生做的那些功绩又确实不假,为何这姚广孝会这么说呢?究竟是谁在妖言惑众?朱棣不动声色的继续听姚广孝说着。他倒是要看看这姚广孝究竟要说出些什么天大的道理来!“陛下对于太子殿下的疼爱,在天家之中非常的罕见,不过却并不是独一无二。”
“唐太宗时期,他也非常疼爱他的嫡长子,李承乾。”
“李承乾从一出生几乎是跟当今的太子差不多,就被立为了太子,然后有无数名师教导。”
“他幼年表现的非常的聪慧,所以唐太宗几乎是倾尽了所有的资源,都要培养他,甚至于到了后期,李承乾跛脚……”“唐太宗都打算送一个跛子当上皇帝。”
“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因为唐太宗对他的期望太大了,这也变成了压力,压垮了身残的李承乾。”
“李承乾造反,就算是唐太宗再想要他当皇帝,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继承人便从李承乾变成了李治。”
“而李治当时还年纪太小……所以,唐太宗就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替儿子清扫所有的隐患。”
姚广孝看向了朱棣,眼神意味深长。朱棣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井里。坠入了无边的深渊。现在所有的剧情都像是唐太宗时期。大哥也是光芒万丈的太子。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大哥从未变过,还是那样清风霁月。跟李承乾不同。不过若是大哥真的遭遇什么不测,那么父皇必定会选择一个新的继承人,那后续的走向不都变成了历史之中那样的惨案吗?正是因为唐太宗想要替李治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不惜举全国之力,也要出击高句丽。这就导致了唐朝民生开始一步步下跌。为后续埋下了隐患。“如果早晚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那倒不如趁现在去争取,也就避免了后面的祸端,大明王朝的国作才能延绵。”
姚广孝坐在太师椅上,淡如止水。“殿下,您再好好想想,这是天下苍生的事情,而不只在于你们皇家!”
“就算你没有那样的心思,但大道已经注定。”
“不信您就再过几年就会知道太子殿下最终还是逃不过命格。”
“就算那秦先生再厉害,也不可能干涉天机!”
一番话落。朱棣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的内心极为复杂。如果真的像姚广孝所说,大哥早晚会死,那自己的确应该争取争取。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天下苍生。毕竟二哥三哥都还抱有那样的心思,如果大哥死后这天下真的落到他们的手上,那岂不是天下大乱,百姓无法安生?良久之后。感受到窗外的清风,轻轻的拂在自己的脸庞上,朱棣清醒了不少。他沉重无比的说道:“受教了。”
……“先生,您看看,这可都是我们兄弟二人悉心准备的呀!”
应天府,秦淮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