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柯是半认同桑怀这个说法的,株连九族端掉的是一整个家族,而不是单单某几个人,好的坏的都会一起除掉,但这些九族也不算是完全无辜,同一家族,荣辱与共,没道理享受荣华富贵,却不参与落难。左右相意见高度统一,完全不像是两位谋士各执一词,事情的发展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武崇帝并不打算按照原先的口谕下达惩罚。阮南柯其实感觉得到,武崇帝一开始就不想按照之前的说法把人全部处决,可能是他也感受到了这些朝臣的重要性,但她只是看着,不愿意再开口说话,参与进这场漩涡之中。其余五人讨论解决方案讨论的热火朝天,阮南柯却无心于此,频频看着外面的光线,猜测现在是几点钟。徐涵致最先发现阮南柯的异样,阮南柯越想逃脱,他越不想让人如意,开口点她道,“不知道荣禄大将军心中觉得什么惩罚更好一些?”
阮南柯斜睨他一眼,他和沈怀忠相邻坐着,两人都点了她一次,让她本在局外的身份一次次暴露在武崇帝面前,衬得武崇帝也频频想要得到她的回答,她想要的片刻安宁,竟就这么难得。看着武崇帝炽热的视线,阮南柯知道这次定然是躲不过了,开口道,“臣以为,若是这些大臣能够以双倍银子归还国库,原先的九十七万两黄金直接充入国库,多的九十七万两黄金由朝修订律法后,重新下发给各个郡县百姓更为妥贴,只是,还是需要严惩一些人,好让他们知道律法的存在是必须严格执行的。”
武崇帝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桑怀,开口点到,“右相觉得这样如何?”
桑怀看了一眼阮南柯,又将视线对上武崇帝,“臣觉得这个方法好是好,但又有些不够清晰,不知道荣禄大将军可否再详细的讲一讲,这钱该如何归还?归还后多出的九十七万两黄金该如何下发?还有如何严惩?严惩谁?”
阮南柯太阳穴跳了跳,“自然是以贪污银两双倍奉还,统一上交给户部,待户部整合后,将其中原属于国库的九十七万两黄金充回,再将多余的九十七万两黄金单独换算,根据每个郡县还需整治的项目统计大概的数字,再重新下发,不过这一切需要等到皇上将新律法颁布后,新律法颁布之后,肯定还会有人顶风作案,因为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到时候严惩这些顶风作案的人,就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桑怀和沈怀忠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有笑意,看着他们那明晃晃的笑意,阮南柯暗道不好,就听两人已经开口向武崇帝举荐道,“皇上,臣二人觉得荣禄大将军在此番赈灾事宜中,大有见解,希望他能同我二人一起修订新律法。”
武崇帝已经将阮南柯的意见考虑了进去,并且也高度认可她的处置,这会听到桑怀和沈怀忠举荐,直接就答应了下来。阮南柯还来不及拒绝,就被通知说明日起散朝要留到晚膳后再走,这期间都需要留在偏厅和几位大人一起商议新律法。武崇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愿再留人,阮南柯和四位大人起身行礼后就告退,出了偏厅。已经下朝,其余四位大人看着动作都随意了几分,阮南柯也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舒展一些,可她就是没办法像这些男子一样肆意妄为,只得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宫门,笑着和桑怀四人客套了一会,阮南柯赶紧钻进了回府的马车,马车渐行渐远,逐渐驶离了几人的视线,桑怀冲着她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一会,笑意不减,今天的魏初弦,很不一样,比平日里顺眼多了。马车行驶至魏府大门后,小厮端着凳子让阮南柯下车,魏府门口有很多人,皆是面露喜色,魏老夫人站在最前面,身后是沈青时,再后面便是张赵两位姨娘,众女眷们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阮南柯的时候,皆是笑意盈盈。阮南柯左右看了看,愣是没有看到“自己”和当知,忙开口问道,“夫人呢?”
见到自家大将军回来一没问老夫人,二没问沈青时,反而直接问起“阮南柯”,两人的脸上都黑了黑,魏老夫人今儿个用了家法,直接将人打成了大出血,这会自然是不会主动开口说出魏初弦的情况,打着哈哈道,“儿啊,累坏了吧,娘给你熬了山鸡汤,加了好多南枣,最适合补气血了,听说你今儿个在皇上那又得了赏赐,东西娘已经收到了。”
阮南柯看着面前笑的一脸慈悲的魏老夫人,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可从未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过,不论阮南柯对她做了多少事情,她总是不满意,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够,现如今看来,分明就是她没有魏初弦的命,这毕竟是他娘,不是她娘。压下心中的情绪,阮南柯开口道,“母亲,今日这些都是御赐之物,你先送进我书房,晚点我去处理一下,这种东西太过精贵,容易招祸端,万不可自家留着用,你千万不要动了做成褂子的念头。”
魏老夫人的嘴角僵了僵,似乎没想到阮南柯会知道她的心思,阮南柯服侍了魏老夫人六年,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内心是什么想法,分明就是想把这些东西都收进自己的私库,到时候将一匹蓝闪缎做成褂子,等到会客的时候带着白玉珠一起去显摆。要是这东西真是魏初弦挣来的,他爱给谁她管不着,但这是她自己挣来的,她有权自己处置,而且她说的也没错,这种东西毕竟太过招摇,一般人只会收着当传家宝,而不是想着拿出去显摆。魏老夫人心中不悦,面上却也不能拂了自己儿子的面子,只能不耐烦的应了声是,随即又换上了笑脸,接过阮南柯身上的披风,“累了吧,快先回府。”
阮南柯还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由着自己伺候多年的婆婆照顾自己,大咧咧的就迈步进了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