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到恐惧和绝望。甚至,比在跨海大桥上,遭受导弹的袭击时,还更为无助。耳听得追兵越来越近,董洋咬了咬牙,手在地上一撑,准备站起来拼命。但他的身子刚起了一半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无名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样,竟然一下子没站起来。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无名指,竟然勾住了一截铁链。而刚刚站起来时一用力,指头彻底地卡进铁链中心处,根本挣脱不开。这可咋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倒霉的事情,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当下,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将铁链在手上绕了一圈,然后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抓住铁链,整个人往后一傾,然后用尽全力一拉。只听“轰隆隆”一声,似是机关响动的声音,铁链的下方居然出现了一个黑洞。董洋刚探头一看,顿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我草,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寒冷是什么滋味了,此时竟然有点抵挡不住。但此时和性命相比,这点寒冷又算得了什么?他果断的伸出另一只手,将铁链拉住,然后硬生生的将手指从铁链中拔出。顿时,手指上血流如注,外面的那层皮,已经全部留在了铁链之上。他强忍着疼痛,心中暗骂了一句都怪该死的小鬼子,便毫不犹豫地朝黑洞中跳了下去。与其让森田这帮狗日的给杀了,还不如跳下去拼一把,兴许还有活路。索幸亏那黑洞不深,董洋很快就落了地。但脚下站立不稳,还是踉跄着跌倒在地。董洋很快起身,向四周环视了一下,居然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董洋立即在身上摸索了一下,黑暗中露出了一丝笑意。打火机,是那个放在杰克船长床头柜子上,外面雕刻着骷髅头的漂亮打火机……想不到在找解药时那无意间的动作,此时竟然帮了他的大忙。董洋试着打了一下火机,火机在黑暗中蹦出了一串火星,但是没有点亮。也就是这么一串火星,董洋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情景。他在黑暗中居然看到了一双眼睛,上面还架着个镜框,正死死地盯着他看。而距离,不过只有半米之遥。董洋吓得火机差点脱手,不由自主的“噔噔噔”向后退了好几步。“是个人?”
董洋心中立马否决,“是人怎么可能呆在这样的地方?不对,应该不是人…”正在董洋不断地猜想时,对面传来了一句标准的日语,“这位先生,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为此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歉意……”董洋几乎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森田光夫,”黑暗中的声音继续传来道:“是这比睿号的舰长。”
又来一个森田光夫,董洋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瞬间被践踏了。他微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用非常平静的声音开口道:“阁下,我不知道你这个森田光夫到底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下我来之前,上面也有个自称森田光夫的家伙……”董洋知道上面这个叫森田刚,之前只是假冒了森田光夫的名字来试探自己而已。但他此时已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动用任何超能力,为了能证实对方身份的真假,所以只能故意对他扯了个谎。只听黑暗中对方“唉”地叹了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良久,才止住咳嗽,缓缓地道:“上面那个叫森田刚,是……是我的侄子。”
董洋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在黑暗中摇摇头道:“不管你们谁叫森田光夫,我都没有兴趣知道。既然你是舰长,那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对方没有回答董洋,只是一声接一声地不停地叹息。董洋寻思着这鬼子肯定是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暗自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既然阁下不愿告诉我,那我……只好自己去寻找出路了……”说着,拿起火机,再次用手指按了下去。这次,火机被顺利点燃了。也就在这一刻,董洋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他么的,居然是个穿着军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从军衔上看,还是个大佐。但恐怖的是,这家伙的脸是绿色的。再看自己手中火机里燃烧的火焰,竟然也变得惨绿惨绿的。董洋心中猛然一震,一手拿着火机,一手挥起手中的那把指挥刀,就要劈头盖脸地对那大佐砍过去。只听那鬼子连连叫着“不要,先生请不要动手。我……我马上告诉你。”
他这么一喊,董洋倒是起了一丝好奇心。明明是个阴魂,却还怕我砍他?这是怎么回事?上面那帮家伙怎么打都不死,难道这家伙和他们不一样?不对,这里面必定有什么秘密,我且听一听这家伙到底会说些什么。想到这里,董洋收回指挥刀,对那鬼子大佐大声喝问道:“不动手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怎么离开这艘这艘船,否则……”说着,挥动了下手里的指挥刀。面对董洋赤裸裸得威胁,鬼子大佐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有些垂头丧气地道:“先生,您想问就问吧,反正,我也是您召唤出来的,对于您的问题,我是无法拒绝的……”“什么,你是我召唤出来的?”
董洋闻言大吃一惊,“你……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召唤过你,你若再胡说八道,我真会拿刀砍你。”
对面的鬼子大佐似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只见他将身子向后缩了缩,然后开口道:“先生您能不能将这火先灭了,我……我有点吃不消它发出的热量。”
董洋这才发现他还一直拿着打火机,等到反应过来时,觉得手上像握着一块烙铁,顿时疼得一下子将火机掉到了地上。火,立马熄灭了,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黑暗。“先生,”鬼子大佐似乎非常享受黑暗给他带来的感觉,“非常感谢您能照顾我的感受,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您,希望您在听完以后,能答应我一个请求……”董洋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请求,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你赶紧说吧,等你说完了,我再决定是否答应你的请求。”
“好吧,”那鬼子大佐无奈地道:“那我就先告诉您,您再决定吧。”
鬼子大佐微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令董洋匪夷所思的事情。原来那把指挥刀,就是这大佐的佩刀,而非上面那个森田刚所有。当年比睿号在偷袭珍珠港时,护卫航母有功,所以天皇御赐了这把刀给森田,以资对他的鼓励。但正当森田正兴冲冲地带着御赐军刀回家时,却在半路被一个阴阳师给拦住了。他当时觉得非常奇怪,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个阴阳师,他不知道那阴阳师为何会半路拦住他的去路。所以,他出于好奇,便问了那阴阳师原由。那阴阳师当时思索了良久,才非常隐晦的告诉他,那把刀是活的,不能随身携带,必须要用香烛之火供奉。否则。佩戴之人必会有血光之灾。森田当时哪里会信,作为一个帝国军人,好不容易得到了御赐军刀,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因此,根本就没有理会那阴阳师的话,自管自的甩手离去。但是,不久以后,森田的战列舰上,发生了恐怖的怪事。每隔半个月,船上就会失踪一个士兵,等后来找到时,发现都被割去了脑袋。森田开始只当是有杀手混进了船上,就命令部下拼命彻查。但查了整整一个星期,无论怎么查,却始终找不到凶手。正当森田气急败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再次得到了一个坏消息……船上的士兵不再是半月失踪一个,而是每星期就有一个会被砍掉脑袋。因此,整艘战列舰上的士兵们,个个人心惶惶。甚至,晚上都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睡着,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年,加上太平洋上的战斗节节败退,森田的士兵们纷纷要求调离比睿号。森田的官衔,也从中将降至大佐。可是顽固不化的森田,依然认为这是战局的原因造成的,根本没有去想船上的士兵为何都会被无缘无故的割去脑袋。总认为是对手故意派杀手来杀掉他的士兵,借此来震慑于他。直到瓜岛战役开始时,他接到的居然是让他们的战舰在黑夜里打开探照灯吸引敌人的攻击,这样一个自杀性的任务时,他才慢慢开始醒悟。这是指挥部完全将他当做了炮灰,根本没有把他这个曾经的有功之臣放在眼里。森田当时知道这个任务后,后悔不已。这时候,他才想起那个阴阳师说的话。于是,他连夜派人偷偷地请来了那个阴阳师,请求他化解这次危机。当阴阳师看到一脸颓丧的森田后,只是对他苦笑了笑。然后拿起他的指挥刀,在上面施了一道法术之后,扬长而去。甚至,连森田给他的钱都没有拿。森田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因此他在出发前,就组建了一支一百零八人的敢死队。并告诫所有的船员,除敢死队外,人人必须穿上救生衣。并暗中增加了几十条救生艇,以备逃生之用。等到一切就绪以后,果然,刚开战比睿号就成了一个活靶子。没多久,就被击沉了。除了那一百零八名敢死队员,和比睿号一起沉入了海底,其余士兵都坐着救生艇,安全地回到了岸上。而森田死后的魂魄,就留在了这柄刀里。听到这里,董洋终于明白了,他手上的那把从森田刚那里抢来的刀,就是森田的栖身之地。而自己手指受伤后,血流到了那把刀上,所以就唤醒了里面的阴魂。怪不得森田说,是自己将他召唤出来的。如果按照这个理论,那么比睿号上之前被割掉脑袋的士兵,肯定是跟森田那把指挥刀脱不了关系。董洋心中暗自想:“看来这把刀是嗜血成瘾……如果估计没错,当初天皇赐刀时,肯定是请了高人,在刀上做了手脚。只有佩刀者不停地杀戮,用鲜血才能满足刀里面的邪灵。”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森田是个指挥官,而且又是海军,这海上作战,哪里会像陆军作战一样啊?还能有面对面的拼杀的机会,这里面肯定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黑暗中的森田似乎是猜到了董洋的心思,他微微咳嗽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先生,我知道您听了以后,一定会有很多问题要问。这样吧,您把想问的都提出来吧,我一一回答之后,您觉得满意了,然后我再说我的请求,您看这样可以吗?”
不得不说,这老鬼子非常厉害。他表面上说的话看似非常谦逊,但他每说的一句话,都围绕着他的主题,就是让董洋答应他的请求。不要说在那个年代,就是放眼现代,这鬼子的谈判水平,也能挤进一流水平。“行吧,”董洋爽快地答应道:“那我就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阴阳师说这把刀是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这话的意思,就是指刀里有活着的东西,”森田解释道:“既然有活着的东西,那就要吃东西…“难道是阴灵?”
董洋诧异地问道:“这玩意儿还要吃东西?”
森田闻言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应该是一种比阴灵更恐怖的东西。打个比方吧,就像西方的吸血鬼一样,必须要吸人或者动物的血,才能存活下去。而我这把刀里的那个东西,是要吸食人的魂魄才能生存下去的。所以,我船上的水兵会无缘无故的掉了脑袋。”
“好,我知道了,”董洋微点了点头,“现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既然刀里面有恶灵存在,那你的魂魄后来怎么会到这把刀里去的啊?难道一把刀里还能容纳两个阴魂吗?”
“不是的,是那个阴阳师临走的时候施了一道法术,将那恶灵驱走,所以……我才能栖身在这把刀里。”
森田说到这里,语气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开始就应该听他的,不要将这刀带在身上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你舍得吗?”
董洋冷笑道:“这可是天皇御赐的刀,是代表最高荣誉的奖励,怕是你睡觉都会放在床边吧?就算再多的人来劝你,你也未必会听。”
“唉,还真是这样,”森田叹了口气:“当时真的是把荣誉看得比什么人都重要,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好了,我该问的都问完了,说说你的要求吧?”
董洋冷声道。森田听了董洋的话,顿时有点喜出望外地道:“我的要求……就是把我带出去。”
“我就知道你会提这个要求,”董洋微微哼了一声,“从你说那个阴阳师在刀上施了一道法术,我就知道……那是为你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你自知必死,所以求他给你留了一个魂魄栖身之所,以求日后能夺舍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