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雨薇下意识的扭头,就看见孔泫章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休闲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额前的碎发微微垂落,整个人清爽又干净,相当吸睛。这模样,丝毫没有之前大杀四方的状态。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衣冠禽兽。”
孔泫章的眼神准确无误的落在她身上,“你再说一次。”
井雨薇一点都不怕,“我说你衣冠禽兽呢。”
他愣了,似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了!之前她虽然也不怕他,但远没有这么嚣张。井雨薇自己也愣住了下,然后又别扭的转过头。那些奇怪的记忆回来后,她就没办法……应该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了。一会儿是小早,一会儿是孔泫章。真难。江晚忍不住笑出声,“确实没说错,衣冠禽兽。”
孔泫章没生气,直接坐了下来。盛庭枭便让人上菜了。这三天时间每个人都在忙着,现在才聚在一起坐下来吃饭。毕竟疗养院的事闹得很大,要处理起来不容易,好在现在都压下去了。盛庭枭看向了孔泫章:“我让人去清理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消失了,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倒是留下来一些来不及搬走的仪器,只不过都被毁掉了,提取不出来有用的资料。”
脱困后,他们就尽快集结人手,重新闯进了疗养院,只是那会已经人去楼空了。白长袍,清道夫,护工,都消失了,连尸体都没了。倒是真如一场噩梦。白圩和车雯雯也跟着不见了,倒是秦玉玉和靓仔斌也没死,还有一口气,被救回来了,只是两个人一个植物人,一个疯了。秦玉玉彻底疯了,疯疯癫癫的喊着‘有鬼,别杀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过也算是咎由自取了。至于那两个摄影师是真的死了,没救回来,但公司也进行了人道主义的赔偿,宣称死于意外。这场突然中断的直播引来了不少非议,哪怕被压被删,还是有不少人偷偷摸摸的讨论,关于疗养院有鬼的传说倒是更多人相信了。“是他的作风。他逃了,想找的话很难,我让人在盯着。”
井雨薇忍不住问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孔泫章拿出了一叠资料,封面就是一张照片,照片是在实验室里拍的,有好几个人坐着,微笑面对镜头。其中坐在最中间位置的男人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眼睛狭长,嘴巴的微笑也很虚伪。井雨薇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这个人!”
“嗯,他叫韩兆严。”
随后又抽出了底下的资料。井雨薇扫了一眼,嘶了一声,“这履历光鲜亮丽啊,是天才吧!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些事!”
那一排排的荣耀都很吓人了!江晚和盛庭枭也挨过来拿着资料看着,同样感慨。“难怪能成立这么一家疗养院。”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疯子。”
因为是坦白局,所以孔泫章倒也没有隐瞒,而是仔细的说了说。“三十年前由韩兆严前线,挖了很多学者成立了一个私人实验室,专门给富豪研究基因工程。在全球有相当一部分富豪崇尚基因论,为了生出更聪明的孩子,他们会从胚胎时期就开始干预,人为植入DNA片段,增大可能生出更聪明的孩子。”
井雨薇吸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变态!”
江晚皱眉,“这种反人类的东西不是被国际医疗协会禁止了吗?”
孔泫章唇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明面上禁止罢了,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黑暗,韩兆严是个彻底的基因论者,加上有富豪支持,所以他开了一家疗养院,定在了华国偏远城市的偏远郊区,避人耳目,明面上是疗养院,实际上是为了基因试验。他的确很聪明,研究出了成果,但他无法凭空打造出完美的DNA,毕竟这是天然合成的,存在几率性,但富豪不可能投了大把的钱只得到一个‘几率’,所以为了完美的准确率,他做了一件事。”
盛庭枭了然,“他盗取了别人的DNA。”
“对,他搜集资料,找到那些天才,秘密提取优秀的基因,进行复制,而这些天才中,有一类人最好控制。”
江晚喃喃自语:“孩子……”“是,所以他抓了很多孩子,各种方式,不择手段。”
然后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井雨薇。后者一顿,磕磕绊绊的指着自己:“不是吧,你们想说我也是个天才?我这么大的脸吗?”
孔泫章的眼神闪了闪,“你现在不是了,蠢。”
“喂!你骂谁蠢呢!”
江晚却了然:“难怪薇薇学什么都很快,很容易上手,偏偏学不久,喜新厌旧,三分坚持,都学不精,是后遗症吗?”
“嗯,可以理解成,被抽多了的后遗症。”
井雨薇抽了一口气,全身发毛,“你们怎么说的这么可怕?!”
她并不知道,孔泫章没有把话说全。只因,她当年是韩兆严找到的最完美的基因,她太聪明了,不仅聪明,还非常善良,似乎一切积极向上的属性都赋予了她,除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偏偏她有一对超级有钱又疼爱她的父母,所以想要绑过来不容易,还会招惹井百万的恨意,所以只能换了个办法。而她唯一的短处就是身体太差了,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韩兆严便从这里下手,骗的井百万亲自将女儿给送过来了,一呆就四年。这四年里……他碰到了她。是他的幸,却是她的不幸。“孔泫章,你以前就认得我对不对?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还装着不认识呢!”
孔泫章回过神,又抽出了一张照片,点了点。井雨薇低头一看,表情讪讪。照片中是一个小女孩,瘦巴巴的,全身没有几两肉,只剩下一双眼睛很大,因为常年生病,小脸上全是病气,病恹恹的,和现在的她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原来我以前长这么丑吗……难怪你认不出……”他嗯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有精神病,被电多了,犯病更重了,保持清醒的时候不多,记忆层面混乱,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记得这些事。”
他用着平静的语气说着并不平静的话。井雨薇看着他,和脑子里那个瘦小乖巧的小早慢慢重叠,心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