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司徒烨倏然起身,心底的震惊不言而喻。“国主希望二皇子能将名唤‘苏晓月’的月妃带出皇宫。”
男子一点都不为他的震惊所动,似乎也早已预见了他的反应,仍是平静不已地回话。再次验证了自己的所听到的话,司徒烨的脸色瞬间阴沉,“阁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二皇子,”男子抬眼,毫无犹豫地看向他,“在下知将国主的话全部传达给二皇子,绝无半句虚言妄语。”
司徒烨的目光染上了冰霜,缓缓地从椅子边上走下,一步一步沉沉地踏过地面,到了男子的跟前。“贵国主可清楚她的身份?又可知她在这皇宫中受到何等的荣宠?”
司徒烨冷冷地发问。男子却仍只毫无惧意地看向他,“在下无权揣测国主的心思,无论国主想要做什么,在下也只是奉命遵从。”
“好一个忠心的属下!”
司徒烨冷声道,“月妃是本皇子的皇嫂,亦是我朝皇帝最受盛宠的妃子,贵国主却让本皇子将她偷偷送出宫?”
“难道二皇子还要顾虑了贵国皇上的面子?”
男子的声音冰冷,可语中却夹着浓浓的嘲讽。司徒烨立刻恼然地眯起了眼,“你是何意?”
男子微微低头,“在下的意思是,二皇子根本不必在意那许多,将来这揽月皇朝的天下都是属于二皇子您的,还需顾虑了此刻会否被责罚么?”
“放肆!”
司徒烨勃然大怒,一挥袖,厉光如雷电闪过,一道黑影倏地沉声落地。“噗——”被一掌飞出几米开外的身影正是那醉国国主蓝傲天派来的人,正想挣扎着站起来的他,忽地从口中喷出的一口鲜血。司徒烨大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别以为你是蓝傲天派来的人,本皇子便不敢杀了你。要杀你,易如反掌。”
口中满是血腥味的男子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抚着自己的伤口。“念在你是蓝傲天的信使,本皇子今日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别怪本皇子不曾提醒过你!”
司徒烨森冷地说着,而那被他打伤的男子依旧只是抚着伤口,片言未出。“回去告诉贵国主,他的要求本皇子会认真考虑。三日之后本皇子自然给会你答复。”
“……是!”
那男子终于是出了声,强撑着被打伤的身子站了起来,脸上只有稍许的痛苦之色。“在、在下先告辞!”
“送人!”
司徒烨冷然地下着令。很快,那个男子便被蒙上眼,随即在大厅其中一人的带领之下离开。“主子!”
大厅里剩下的两人立即迎上了司徒烨,“请主子一定三思!”
司徒烨淡淡地瞥过他们,“本皇子清楚其中的呃厉害关系,不必你们提醒。”
“是,属下只是怕主子有所犹豫。”
其中一人回道。司徒烨冷眸盯向那人,“本皇子何时犹豫过?本皇子只做划算之事。”
说着,便又冷了几分声调,“蓝傲天可是回到了醉国?”
“回主子,是!”
仍是方才那人低头回着。司徒烨点了点头,“很好,继续派人盯着,一有不对劲立刻跟本皇子禀报。”
“是,主子,属下已安排好人,主子请放心!”
“嗯!”
司徒烨略感满意地点头,“你办事,本皇子向来放心!”
“谢主子!”
司徒烨淡淡地看了看他们,而后说道:“好了,下去休息吧!本皇子也该回去了。”
“是,主子!”
两人顿时单膝跪地,“恭送主子!”
司徒烨听着,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地往来时的路回去。不多时,他重又从入口处走出。谨慎地察看了周围的环境,他最后才飞身离去。而在他走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房间另一侧的书架侧隙中走出,来到那张床的边上,皱眉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紧跟着从黑暗中隐去。就在司徒烨入密道的时候,司徒漠早已将苏晓月带回了齐眉殿,殿内又是一派灯火辉煌。苏晓月的寝殿中,两个人互相对峙着,两双不肯妥协的眼互相地撕咬着。“你最好给朕一个好的理由。”
半晌,司徒漠才冷冷开口。“皇上还想要怎样的理由?”
苏晓月冷笑,“臣妾的心思,皇上不是再清楚不过么?”
司徒漠沉下了眼神,“朕说过,若是你想令妹,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迎合朕,讨好朕,接受朕!”
苏晓月冷冷地咬牙,“这绝不可能!”
“哼——爱妃以为那样大的筹码,朕会关在那样的地方么?”
司徒漠听到她的话,心头一阵的怒火。“臣妾自然是不知晓会不会。”
苏晓月清冷一笑,“既然如此,臣妾唯有一试。”
“试?”
司徒漠冷哼一声,“试,需要与司徒烨一道么?”
猜到他心里想些什么的苏晓月不免有些感觉无聊地翻了翻白眼,“司徒漠,方才他已经讲得很清楚,只是偶然而已。你道是我想见到那个家伙么?”
那个家伙?!司徒漠微微撑大了眼,看着她很是不耐烦的神情,不禁心头跃上几分喜悦。“你果真是不乐意见到他么?”
司徒漠的语中掩饰不住心头的激动和雀跃。苏晓月很不耐烦了,“是!你想让我说多少次?”
面对如此的无礼,身为皇上的呃司徒漠本该是愤怒,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很好!”
司徒漠轻笑着,连眼底都藏着笑,“希望爱妃以后亦是离他远远的。”
希望?!又是这样命令的语气,苏晓月心底的那种反骨在听到他的语气之后,又开始作祟,看着他的脸色,她忽地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声音幽幽。“皇上,这个臣妾可就做不到了。”
“你说什么?”
司徒漠的声音冷厉,眼光如刃。苏晓月笑得更深,“臣妾虽是一介弱智女流,却也懂得些义的道理,故而,臣妾不能做到与二皇子避而不见。”
司徒漠脸上顿时结起了冰霜,声音如冰冻一般,“你说什么?不能做到?”
越听着,越有下一秒便要杀人的态势。“是!”
苏晓月笑得愈发灿烂,“臣妾蒙受了二皇子的救命之恩,如今恩尚未还,又怎可对恩人视而不见,这是臣妾所不出来的。”
司徒漠整张脸都拉下去了,“你如何便欠了他的一命了?”
“话说到这儿,臣妾也不怕皇上追究了,”说话之间,苏晓月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这正是昨日晚上发生之事,臣妾去幽兰坊探看,谁知在走廊上遇见一条毒蛇,若非二皇子及时出手相救,臣妾恐怕此刻便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向佛祖请安了。”
“你——”司徒漠见着她的神情,满满的都是怒气。毒蛇?她差点被毒蛇咬,她却还能在这谈笑自若?“皇上这是生气了么?”
苏晓月轻笑地问着,听不出一丝儿关心的语气。司徒漠强自将那股怒气抚平,可是才一转眼看回她,那怒火还是不由自主地迸出来。——他脸上那不豫的神情告之人他对眼前不知死活女子的气愤。“你能给朕一个不生气的理由么?”
司徒漠冷冷地回她的话。苏晓月闻言轻笑,“皇上,为了臣妾如此一个女子,值得么?”
此刻,她的笑中,多了几分认真和凄凉。“这值与不值,自然由朕说了算,哪里轮得上你来管了?”
司徒漠沉着脸色,异常不悦地盯着她的脸,“朕不喜欢你此刻脸上都神情,给朕收回去!”
司徒漠的一声冷喝让苏晓月微微一怔,她顿时有几分恍惚——她露出怎样的神情?淡淡地起身,她在司徒漠写着惊异和奇怪的眼神中淡淡地径直走向梳妆台,坐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镜中,依旧是那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可是,那本该冷得毫无温度,没有变化的脸上竟是夹着苦涩和自怜。——试问,这镜中是她苏晓月么?倏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砰”地一声倒地。司徒漠皱起眉,亦是起身迈步朝她走去。“不要过来!”
苏晓月低着头冷冷地开口,声音低冷得如自地狱中传来。骤觉有异的司徒漠立刻顿了脚步,双眸如炬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司徒漠,”苏晓月缓缓地抬起头,一点一点地让司徒漠见到她脸上比之前更加冰冷无情的表情,“不要妄想影响到我。”
她一字一字地咬着,是在对司徒漠说,更是在对她的心说。在看到镜子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开始对她产生某些影响了。而这绝对是她所不能允许的!静静地看着似乎坚定无比的眼神,司徒漠久久地没有开口,只是盯着那眼,似要将她看个透彻。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苏晓月,你不知道已经晚了么?”
“不,不会!”
苏晓月冷冷地坚定地说着。“若是不晚,你又此刻与朕说这样的话来?”
司徒漠嘴角带笑地往她靠近,“这不正说明朕已经对你有所影响了么?这该是高兴之事不是么?”
“皇上想来是会错意了。”
苏晓月冷声开口,心头的微乱胡乱地收拾着,“臣妾之事告诉皇上如此事实。”
“这是与不是,”司徒漠眼中倏地现出一分邪戾,“只有试过方知。”
“试?”
苏晓月冷笑,“皇上以为臣妾会与皇上玩如此幼稚的游戏么?”
司徒漠挑衅地勾起唇角,“怎么?爱妃,莫不是怕了?”
苏晓月冷笑,“皇上,您的激将法在臣妾身上是不管用的!皇上还是省些心罢!”
说着,便转身往不远处的屏风而去,紧接着她将身上的黑衣褪去,换上衣裳,视司徒漠为无物般地朝着床而去,钻进被窝,侧身背向司徒漠,便径自睡起觉来。安静地阚泽她的动作,司徒漠不曾多言。待她真正地睡下之后,他才一扬手,烛火灭,房门关,他的身影如影而去。齐眉殿内,只有苏晓月一人均匀的呼吸。夜,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