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为什么?”
“吃不完打包。”
陈大光理所当然的给出自己的答案。宁晓玉眼中再次闪过异样。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和陈大光闲聊几句。等到上菜之后,宁晓玉的注意力就从聊天转移到了吃饭。宁晓玉一边吃,一边称赞,对酒店的菜色非常满意。吃了十几分钟之后,宁晓玉放下筷子,看着陈大光,问道:“陈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种那么贵的大米。”
“挣钱。”
陈大光坦然说道:“八千多块钱一斤的大米,太吓人了!”
“昨天顾夏玲跟我说的时候,我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陈大光说着,还是不禁咂舌。这个数字真的是太惊人,甚至震撼!看着陈大光夸张的表情,宁晓玉莞尔一笑,说道:“我还以为陈先生不会觉得很惊讶。”
“怎么可能?”
“陈先生的农产品、水果,价格都不便宜,都是同类产品的几十倍。”
陈大光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几十倍,但是你们的大米,是几千倍!”
“这倒也是。”
宁晓玉点了点头,说道:“物以稀为贵。”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其实八千多一斤,很大程度上还是噱头。”
“因为产量少,再加上适度的包装,还是有一部分人喜欢与众不同,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这一点,陈大光心知肚明。宁晓玉所说的人,就是特权阶级的消费观念。特权阶级,很特别。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喜欢这种稀有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时,宁晓玉继续说道:“当然,景阳大米的种子就算我卖给你,你也种不出来。”
“那是特殊地方的特殊产品。”
“我能提供给你的大米,就是之前和顾夏玲说过的,可以达到每公斤售价一千元的大米。”
陈大光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有问题。”
出乎陈大光的意料,宁晓玉却非常干脆的摇了摇头,随后问道:“陈先生,在决定将种子出售给你之前,我必须确定你和我们公司的价值观相同。”
陈大光听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买个种子,还要这么麻烦?“首先来说,这种种子,属于高档精品农业,这一点我想陈先生应该很认同吧?”
听到宁晓玉的问题,陈大光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本身就是做精品农产品,当然认同。”
宁晓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陈先生,每亩产量五百斤,你认同吗?”
听到这话,陈大光微微皱眉。这话说的,有些微妙。产量五百斤,和产大米五百斤,是两个概念。五百斤的产量,相当于产稻谷五百斤,五百斤稻谷,在经过脱壳等工序之后,差不多还剩下三百五十斤左右的大米。亩产三百五十斤大米,十亩地只有三千多斤大米。这个数量,还是很少。而且,宁晓玉显然话里有话,还有其他的意思!陈大光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宁小姐,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如果产量超过五百斤,多余的粮食呢?”
宁晓玉微微一笑,说道:“大地需要养分。”
“你的意思是,扔到地里烂掉?”
“我想,我的意思是回馈大地。”
陈大光一挑眉,说道:“随便你换什么说法,事实就是浪费粮食。”
“不,我的意思是回馈大地。”
陈大光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说了,这样做我没兴趣。”
听到陈大光的话,宁晓玉愣了一下,直勾勾的望着陈大光。过了片刻,她开口说道:“陈先生,刚刚我们说过,高档农产品之所以能够维持高价,是因为它的独特、稀有性。”
“如果不加控制,不加节制,那会怎么样?”
陈大光耸了耸肩,随口说道:“你可以卖八百一斤,卖一千一斤,但是我可以卖八十,卖一百。”
“就好像我刚刚开始种菜的时候一样。”
“刚开始,产量很少,我的菜很贵。后来,产量提升,我的菜价的价格自然下降。”
“这是市场规律。”
顿了一下,陈大光补充道:“而且,我不喜欢浪费粮食!”
说白了,陈大光种地这么长时间,他也不是不养地。他的每一块菜地,都是在每一次的收获后进行修养。灵液种子的蔬菜根茎,都会在短时间内腐烂,变成养分,令黄土地渐渐变成黑土地!这一点,陈大光非常清楚!“陈先生,如果不加以控制,时间一长,产量高涨,高端农产品就会变成普通的农产品,就失去了价值!”
宁晓玉表情凝重,认真说道:“你考虑过这个后果没有?”
“你可以说八十一斤,你也可以说一百一斤。”
“但是,如果变成八块钱一斤,十块钱一斤呢?”
“那样更好!”
陈大光笑道:“那样证明产量很高,很多人都可以吃得起,我也很有愿意薄利多销。”
宁晓玉微微一怔。沉默了半分钟,她才再次开口,说道:“陈先生,有一种咖啡叫做猫屎咖啡,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
宁晓玉直接说道:“有一种猫,叫做麝香猫。”
“麝香猫很喜欢吃咖啡豆,它会在咖啡园中挑选最香的咖啡豆,然后吃掉。”
“这些咖啡豆,会在麝香猫的体内发酵,然后排出体外。”
“人们发现,这样经过麝香猫处理的咖啡豆,味道格外香醇。”
“这种咖啡豆,每年的产量大概是五百磅左右。”
“每磅售价,差不多在一万至一万二左右元。”
陈大光听着,不由得一阵愕然。什么人口味这么重,愿意从猫屎里找咖啡喝?直接吃屎不香?宁晓玉并不知道陈大光心中的奇思妙想,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那是两年前的价格,你知道现在多少钱吗?”
不用陈大光追问,宁晓玉就揭开了谜底:“每磅价格在四百至五百元。”
听到这个数字,陈大光不禁讶然,下意识的说道:“屎不香了?”
“不,因为屎太多了。”
宁晓玉淡淡的说道:“人们发现这样的咖啡备受推崇,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决定。”
“他们开始圈养麝香猫,当咖啡豆成熟之后,直接喂麝香猫。”
“根本不会经过挑选,直接强迫它们吃咖啡豆。”
“原本,应该成为大自然馈赠的珍品,变成了工业化的产品。”
“而且,麝香猫因为被圈养,被逼迫,很多情绪崩溃……”顿了一下,宁晓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陈先生,如果不加以控制,不仅质量受损,价值同样受损!”
陈大光短暂的沉默之后,问道:“种子卖不卖?”
他没兴趣和宁晓玉讨论那些没用的东西,对他来说重要的只有种子。别的事情,都不重要!宁晓玉似乎没有想到陈大光会这么说,问道:“你答应我的条件?”
“不答应。”
陈大光摇了摇头,干脆说道:“怎么种,是我的事情,你要卖我种子,就卖,不卖,就算了。”
“陈先生,我是从很专业的角度帮你分析。”
“谢谢,我不需要。”
“种子你不要了?”
看到陈大光站起来要走,宁晓玉突然问了一句。陈大光笑道:“我会种地,该怎么种我心里有数。”
“所以,陈大光不答应我的条件?”
“不答应。”
“为什么?”
“再见。”
陈大光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大光又停了下来,看着宁晓玉,问道:“宁小姐,你吃好了吗?”
“陈先生有事儿?”
宁晓玉以为陈大光是想要约她换个地方接着聊。只不过,她再次猜错,陈大光很干脆的说道:“如果你吃好了,我就要让人开始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