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抬起头来,看“面瘫宸”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竟也不争气地笑了起来。不过在陆昊心里,静宸说的话也实在是有些夸张,就算真的存在异形,而且比一般人类强大,那也没必要上纲上线到威胁人类的生命吧,简直就是夸大其词。“还有,这是你的帽子吧?”
静宸另一只手从黑色皮夹克中掏出了一顶黑色鸭舌帽,稍微用力甩了甩,便甩开了整个帽身,摆到了陆昊的眼前。“这?”
陆昊一脸困惑,接过了帽子,“这不是我前几天丢的那顶?”
“嗯,你朋友捡到的,让我交给你!”
“!?”
陆昊又惊又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朋友。确切地说,除了罪罚组织里的这些算不上朋友的战友,他一个朋友都没有。静宸收回揽在他肩膀上的手,大步向别墅外走去。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头也没有回,冷冷地甩了一句:“你不戴帽子,实在是丑爆了。”
“……”不知为何,听到静宸的毒舌,陆昊非但没有觉得抵触,心里竟然暖洋洋的。“哼,你才丑呢,面瘫宸!”
陆昊小声念叨着,向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阳川区世纪公园。邵辉从路边摊的小商贩处买了两份炒饭,一共花了10元钱。另外还在夜市摊上买了一件长袖t恤,花了30块,还剩下80元。他将一份盒饭装在塑料袋里,挂在自己的手腕上,只是自己实在是饿得不行,一边往阳川世纪公园走着,一边举着另一份盒饭,用一次性筷子往自己嘴里扒着米饭。对于蓝岛市阳川区这个说不上十分繁华的县城,一到傍晚,仍然会出现各种各样摆摊的小商贩,他们聚齐到了一起,凑成了一团一团的夜市。他最初的家在市南CBD的商业区,每到傍晚,那里市政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虽然也零零散散地摆起各种小摊,但毕竟离着人头攒动的蓝岛镇东夜市也不远,他更喜欢去逛镇东的夜市。一年四季,也就是深冬时节,摆摊的会明显减少许多,其他时候,凡是居民楼聚集处,哪怕在小区的大门口,这种商贩也是十分常见的。他曾经是吃穿不愁的富二代,逛夜市只不过是为了有趣好玩。而如今,他对夜市的需求却远远胜于商场。毕竟夜市上的东西比商场里摆着的便宜了不知几十倍,对于他这个落魄的通缉犯来说,能够穿的暖一点、干净一点就足够了。什么名牌啊、好看啊,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些。进入秋天以后,天就明显变短了许多,黑得特别早。春夏秋冬、日日夜夜如此,这便是永久不变的定律,而人呢,变数则明显比这日月星辰要大得多,邵辉就算是其中一个。以前,他觉得这路边摊的炒饭看起来脏兮兮的,如今却怎么都不曾想到,味道出奇的好吃。他看着挂在手腕上的另一份炒饭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自己其实已经吃饱了,只是嘴馋而已,那一份是留给师父的。夜色朦胧,天也骤然凉了下来,蓝岛市秋天的温差十分大,对邵辉这个高个子青年来说,晌午可以穿短袖,而晚上则一定要多穿两层长袖才成。他把新买的黑色T恤套在了自己那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白T外面,想起那个卖衣服的大妈,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件T恤本来要50块,他也没打算讲价,可那大妈看他可怜得很,于是主动降价到30块,说没赚钱,成本价卖给了他。人吧,还是善良的多啊!走在路上,他又想起白天要杀他的那个神秘女人,难道是仇人派来补枪的?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不仅从蒙面杀手的冲锋枪扫射中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还对这些人施了什么邪术,让他们全都自杀而亡。可要是她真想让他死的话,根本不用多此一举,也用这邪术让他自杀不就得了。对了,她似乎在开枪前说了一句“brother”,可他根本不认识她,实在是太他妈诡异了。“跳槽还是不跳?跳了我就可以加薪,但却要面对陌生的环境,不跳的话,又觉得工资太低……”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寻声望去,发现公园的长椅上,一个年轻的女子似是在纠结着什么。“啊——到底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大起来,邵辉刚从她的身旁走过,就被她吓了一大跳。他转过头去看她,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穿着驼色风衣,扎着一个马尾辫。只是她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整副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我做选择?为什么!”
她低着头,双手抱头,几近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将扎着的马尾挠得凌乱不堪。女子的声音虽然细,却实在是有些大,穿透了这人烟稀少的世纪公园,震得邵辉立马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见女子稍微冷静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那个,你没事吧?”
“啊——”谁知女子却被他吓了一大跳。“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邵辉这才明白自己的动作对小女生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妥,早知道就不该拍她的肩膀,她莫不是把自己当成痴汉了吧。“没,没什么。”
女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恍惚,连连摇头道。“哦。”
邵辉心想,既然没事,自己这个泥菩萨也不能因为买了件便宜的T恤就对一个普通路人大发善心,转身便要离开。“别走!”
女子突然大喊。“?”
邵辉回过头去,一脸困惑。“别——走——啊——”女子弯着身子低着头,整张脸埋在凌乱的长发中,双手自然下垂,咬字拖着长音,声音也跟之前的细柔截然不同,刹那间变得十分诡异瘆人,“帮我——做决定啊——”她说的话也让邵辉十分不解。此情此景,邵辉本能地离她远远的,缩着脖子问:“需,需要我帮帮帮忙吗?”
“是——啊——”她一动没动,声音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对这么一个年轻女子来说,也实在过分浑厚了些。“你,你请讲,我我我能帮帮的,一定会帮帮帮你的!”
发现女子有些异常,邵辉的言语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磕巴了。照以往来说,他一定会认为这是恶作剧,可一想起今天遇到穿越者的师父和无法被射杀的神秘女子这两件事,他才发觉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只不过有些人一生都不会遇到,有些人则遇到了也不会相信,很快遗忘。大家总将常理中所认可的东西作为可以相信的事情,至于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要不转瞬即逝抛之脑后,要不就想方设法用有限的常理去解释。可一旦真真正正深切体会到哪怕一次以后,常理就开始崩坏,世界观也被拓展,才终于肯承认这个世界其实无奇不有。“我该选——1——还是——2呢?”
女子问邵辉,声音却越发像个野蛮大汉了。“什什么?说,说来听听?”
邵辉故作镇静地问着,怀疑她实际上是人妖。“啊——唔——”女子突然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接着,她的后背传来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邵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本能地往身后挪着步伐。他现在才发现说她是人妖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过就算她是鬼,以他如今的心理素质,也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恶——”女子继续呻吟着,身体却一动不动。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邵辉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