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昙花“这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
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晨秀拿着这个熟悉的花苞,上面还有阿婶儿绣的牡丹花,吐蕊绽放。“里面的东西,会给你带来什么,只有你自己创造了。”
男人说完便翻窗离开,晨秀忽然叫住他。“秦卫主,我们,在绣娘镇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
秦寅顿了顿,一如既往地冷漠,说完便离开,只剩窗户吱呀作响。晨秀看着开着的窗户出神,呐呐道“秦寅,谢谢你,不论什么原因,谢谢你帮助我。”
第二日清晨,天空飘着毛毛细雨,秋意渐浓,院子里的兰花都搬进了院子,不然秋日里的细雨会导致烂根,烂箭,烂心。晨秀看着忙碌的搬着兰花的侍从们,平心在一旁指挥,长久以来清冷的院子竟然显得很是热闹。这里的人只知道安平侯府里没有女主人,但是平景苑里住着一位女子,本以为会是这里的女主人。但是两年过去了,这里的主子并没有和公子发生什么,连见面都少得可怜。而侯府世子爷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就像是一位常住的客人,深居简出,不深不浅的相处着,世子也并不亏待,久而久之,一些八卦之心就消停下去了。晨秀会在每半个月去见一次秦智,今天又是见面的一天。想着本在一座府里却连见面都是定时定点的,晨秀不禁苦笑。守卫见了晨秀到来,直接放她进去了。晨秀提着食盒,里面有秦智喜欢的千层糕,他尤爱它的味道,香甜可口,椰香浓厚,甜而不腻,这是晨秀做了,他偶然间吃到的,便喜欢上了,这里的厨子怎么做都觉得没有她做得好,晨秀心想着,心理作用罢。晨秀推开房门,里面安静的落针可闻,她动作轻缓地走进,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两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的面容上改变什么,反倒是增添了成熟的韵味,不变的青衫长褂,面瓷肌白,温和而不易亲近。晨秀欠了欠身,“世子,我来了。”
就像陌生人一般,并没有多余的招呼。“嗯,将东西放下吧,给昙花洒点水。”
秦智并没有多看晨秀,眼神一直盯在手里的书上,好似很平常的话语,这是两人已经习惯的相处方式。“好。”
晨秀低声答道,有欠了欠身,侧身走向窗边。秦智的房间里种了两株昙花,一株已经有了花蕾,另外一株似乎并没有绽放的意思。那是因为前几月,这个文武双全,色艺双绝的侯府世子擅自做主给它加了很多肥料,导致营养过剩,才导致它迟迟不打算开花。想到这里,晨秀忍俊不禁,看向那个云淡风轻的男子,如此谪仙般的人物竟然是个辣手摧花的存在。似乎感受到晨秀的目光,秦智抬头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晨秀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收回所有目光,手里的水壶荡漾,一不小心把水洒出盆外,留下点点水渍。咽下一口粗气,晨秀定了定心神。“这花再过几日便要开了。”
晨秀打理着它的叶子轻声道。“传言昙花一现,就代表死去一个人。”
轻灵悦耳的声音徐徐传来,这样出尘的声音却道出了一个如此残酷的说法,却没有让人感到残忍。晨秀没有想到他会回答她,并且是这样的回答。“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养是不是?”
不等晨秀说完,秦智便接下了她的话。“既然如此不详,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养它。”
“因为,我想得到验证,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死人。”
秦智挑着眉,声音魅惑,就像木鱼一样一字一字敲打在晨秀的心上,不疼不痒,但是却久久不散。秦智看着这个两年来一点一滴长大成熟的女子,早已不是当年那样的瘦弱冲动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不施粉黛却清尘脱俗,秀色可餐,有些恶劣的笑了。晨秀掐着手里的叶子,深绿色的汁液渗入指甲缝里,与雪白细嫩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世子的乐趣,我大抵是不懂的罢。”
晨秀觉得有些窒息。“呵呵,玩笑罢了,这不过是传言,若是真的,它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短暂的一现了。”
“是。”
秦智有些郁结,每次面对晨秀,无论是什么,她都是平平淡淡的,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明明年纪尚小,却老是深沉的很,即便是来了这里这么久,都从来没把自己融进这里,永远都是以一个客人的态度,不近不远,倒是让秦智失了很多乐趣。“世子,过几日我要出府一趟。”
打理完昙花,晨秀转身来到秦智看书的桌前,打开食盒,里面发出淡淡的食物清香。“嗯,不过近几日已有人开始试探你的身份了,我会安排几个人保护安全。”
秦智知道,她是要去祭奠她的父母。郊外的一座荒山上,杂草丛生,荆棘纵横,一条小道若隐若现,伴随着近几日的阴雨天气,着实不是一个出行的好时机。晨秀站在一座坟前,没有墓碑,也没有名字,方圆十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个大土堆让人依稀辨识出是一座坟墓,上面布满野草,干枯杂乱。晨秀将祭品摆在地上,俯身磕头,泥泞粘在膝盖上,一身简衣素服浸染了泥沙,身后跟着几个护卫,辟出了旁边的道路,平心在一旁帮晨秀撑着伞。“把刀给我吧,不用撑伞了。”
晨秀接过她手里的刀。秋日的杂草,干燥枯萎,但是却异常的锋利。雨渐渐大了起来,前面一个女子,手里握着镰刀,清理着一座孤坟上的杂草,锋利的枯叶划破了她细嫩的双手,鲜艳的血液随着一批又一批的枯草倒下,又重新染上站着的,雨水湿了她的青丝,紧贴在双颊,脚下的泥泞弄脏了绣鞋,显得有些狼狈。还有一半的杂草没有清理,雨却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