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钱老不嫌弃,那我就是你的学生。”
苏禹微笑地道,“只是不知钱老这次专程来禹杭,在这里约见我,是所谓何事?”
他不知道对方约见自己,是想干嘛。 但既然钱仲谋亲临,且周博阳还亲自到他公司堵门,就说明对方来意,绝不简单。 钱仲谋笑着道:“之前偶然听闻邢主任提起你,说你是国内金融界后起之秀中难得的市场交易天才,正巧这次来禹杭开会,好奇心作祟,就想着见一见你,毕竟这么多年,我可难得听邢主任这么夸一个人。”
“邢主任?”
苏禹心头有些疑惑,仔细琢磨、回忆了一阵,方才试探性地问道,“钱老说的是……证监会基金管理部的邢主任?”
“对!”
钱仲谋微微颔首,“一度我还以为你们俩人有什么连带亲戚关系来着。”
苏禹听见这话,心头可是吓了一跳,急忙轻咳了一声,回道:“那不能,我跟邢主任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都还没有跟钱老你熟悉呢,毕竟我跟钱老你算是见过面了,但跟邢主任,最多只是互有耳闻而已。”
“别紧张,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钱仲谋笑了笑,说道,“老邢的脾性,我还是了解的,你若真是他什么亲戚来着,他在正式场合,肯定跟你撇的一干二净,绝不会帮你说任何一句好话。”
“钱老真的只是来禹杭开会?”
苏禹盯着钱仲谋的眼睛,明显不信。 他虽然经过一年的努力奋斗,当前在国内金融界有了一点小名气,也有了自己的一点小小商业根基,但这在‘华投集团’、‘汇金公司’这样的国内真正资管巨头机构眼里,依旧也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 而对比他这样的小人物。 掌管整个‘汇金公司’资管系统,手握几千、上万亿投资资本权限的钱仲谋,则就是真正的国内金融界巨头,真正的大人物了。 大人物在行程安排中,直接让秘书堵门,邀请他到这里见面。 原因只是好奇他这么一个人物,单纯想了解一下,这怎么想……逻辑也丝毫不通。 “呃,苏总……”眼见苏禹眼里的疑惑,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秘书周博阳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话接了下去,解释道,“其实钱老此来,也不单纯只是想见一见你,还想听一听你对国内金融市场的后续发展有什么看法,还有对国内的投资者生态环境,投资风格……等等系列看法。”
钱仲谋听见周博阳的解释,微笑地点了点头,也继续说道:“不错,小周说得对,我主要是想听一听你对国内金融市场后续发展的一些看法,经过我了解,你们‘禹航投资公司’最近一年发展得很不错,你所管理的好几支基金产品,在业绩表现上,也相当不错,所以想来……你在交易上,以及对于国内金融市场的某些认知上,应该是有相当独到的一面的,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我们‘禹航投资公司’最近一年的成功,不具有普遍性,其实是相当偶然的。”
苏禹不知其具体目的,只能微笑地谦虚回应,“而且我年纪轻,市场交易经验,还是不足的,在钱老你面前,不敢妄议市场的后续发展和生态问题。”
“无妨!”
钱仲谋笑着道,“咱们随便聊聊,就当开会时候的学术交流怎么样?说不好也没关系,毕竟咱们今天说的话,都是私下闲聊,没人会在意。”
“对,对!”
秘书周博阳也急忙点头道,“就当私下闲聊。”
苏禹微笑地看了看二人,见俩人眼中都有些期待,想着说一说也没什么坏处,同时,有些交易上的想法和市场看法,他本身也想跟钱仲谋这样的业内大佬和前辈交流一下看法,不由便点头应了下来,说道:“既然钱老不嫌弃,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简单说一下了,不对的地方,还望钱老能够指正。”
“好!”
钱仲谋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 苏禹略作沉思,便说道:“钱老刚才问我国国内金融市场的后续发展问题,应该说的是当前阶段,我国金融市场的一些明显弊端问题吧?比如说交易制度上的欠缺、投资者结构上的畸形、错误的市场投资价值观引导之类的……” “差不多!”
钱仲谋微笑地道,“你怎么理解的,就怎么说,你觉得这些明显的弊端,或者说发展问题,都是怎么形成的,又该如何去解决,或者说……就按照当前的市场形态走下去,未来有没有转变、转好的可能?”
苏禹想了想,说道:“我国的金融市场发展时间,对比国外的发展时间,其实并不长,不但不长,可以说相当短暂。”
“在我看来,我国的金融市场,还处于发展的最初阶段。”
“我刚才所说的什么交易制度的欠缺、投资者结构的畸形、错误的市场投资价值观……之类的本身弊端,其实在市场处于初级发展阶段的时候,是相当正常的,这一阶段的弊端,在国外市场发展阶段,也出现过。”
“至于未来这些弊端,会不会转变、转好,我认为是必然会转变、转好的!”
“哦?”
钱仲谋眼神里携带着笑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苏禹笑了笑,说道:“因为随着时间的延长,大家对于金融交易市场的认知,都会变得越来越深入,而且外国的金融交易市场,已经走了一两百年的时间,我们能够从其历史发展长河中,吸取到足够的经验,没道理会越来越差。”
“从经验中吸取教训,这确实是我们国家最擅长的事情。”
钱仲谋微微颔首,对于苏禹的这种认知,还是很认同的。 “不过……”钱仲谋顿了顿,又道,“国内金融市场的未来,无疑是美好的,但咱们作为资管机构的投资人员,却不能只着眼太过遥远的未来,然后去制定投资计划,还是得从现实、从当下去分析,去预判,去做交易策略,才能把认知体现在业绩和利润上啊。”
“这就像一支股票……” “你知道它的股价,在未来极大概念能够从10元钱,涨到100元钱,但这过程……你并不知道是怎样的,多长时间能从10元涨到100元你也不确定,可能是1年、2年,也可能是5年、10年,乃至20年。”
“咱们管理的资金,天生就是具有时间成本的。”
“所以,纵然结果确定,时间不确定,对咱们实际交易来说,也是毫无意义。”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这支股票,在从10元涨到100元的过程中,会先跌到1元的谷底,甚至好几次跌到1元的谷底。”
“钱老是想说咱们在交易上,不能只一味空谈,最重要的,还得实事求是。”
苏禹微笑地回应道。 钱仲谋很是欣赏地看着苏禹,笑着道:“你果然一点就透!”
刚才苏禹所说的那番见解,诚然,无疑是正确的,但也只是正确的废话。 这就像此刻市场中,那些各大机构群体内部的首席投资顾问、市场分析师、知名基金经理、财经大V、财经媒体股评专家们无脑唱多的言论一样。 不管市场如何变化,短期如何涨跌,未来总有涨的时候。 可涨的时候,距离现在时间线多远?在涨之前,市场要经过多少震荡,要经历多长时间的熊市,却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金融交易市场,是一个就算知道结果,也不一定能赚钱的地方。 所谓‘正确的废话’也带不来任何的实质交易策略,更无法支撑实际交易的进行,而这自然也不是钱仲谋此番想从苏禹这里听见的话。 “那我就从实事求是方面说一说。”
苏禹见钱仲谋眼神变幻,接话继续道,“我认为当前的交易市场,应该已经到达转折点附近了。”
“首先是整体的市场估值,已经处在整个A股历史的低谷极值位置。”
“以市场平均估值来说,已经是跌无可跌。”
“其次,全球经济在明显走出08年金融危机阴影,根据近几个季度许多国家采购经理人指数、失业率、宏观货币调整方向……等等一系列数据,都可以说明全球经济正在强劲复苏,而国内经济在合理的经济结构调整下,也开始迸发出更大的活力。”
“宏观方面的经济好转,是支撑市场行情的最大基石,因为股票的本质,还是企业股权,而企业股权的价值体现,在根本上则还是企业的盈利能力,每股利润体现。”
“再者,宏观经济的复苏,企业盈利的增强,会促使市场热钱流动,同时也会促使监管机构和央行改变货币政策。”
“最后,由于国内投资者生态的问题,市场钟摆效应会因情绪而不断放大。”
“优于全球平均值的市场估值底部;远超全球经济增长平均水平的巨大经济活力;热钱涌动下的增量资金变动;投资情绪复苏下的未来预期抬升……这一切的一切市场发展实质迹象,都在说明这里就是一个行情较为明显的转折点了。”
听见苏禹这番理解,钱仲谋双眼里这才迸发出亮光,很是赞赏道:“这就是你在这位置,豪赌300亿的理由?”
苏禹知道对方既然约自己到了这里,那么对方对于自己,以及公司几支主力基金的情况,应该都已是十分了解了,不由笑了笑,说道:“差不多吧,其实……对于较为确定性的机会,也不能说是豪赌。”
“金融交易市场,可没有什么是一定确定发生的事情啊!”
钱仲谋笑了笑,说道。 苏禹颔首道:“确实,但大家面对的,都是未知的未来,是对、是错,也只能等市场自己走出来之后,才能发觉。”
“你对此很有信心?”
钱仲谋再次问了与之前相似的话。 苏禹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地看着钱仲谋,反问道:“难道钱老不这么认为?”
钱仲谋沉思片刻,说道:“你分析的,倒也有理有据,但要说全球经济已经完全摆脱了08年金融危机的阴影,当前看是有些问题的,准确来说,只是大家通过一系列的经济刺激手段,舒缓了一系列08年金融危机造成的后遗症矛盾,使全球经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和复苏空间。”
“但这对于A股当前这个全球估值洼地,投资者预期洼地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不是吗?”
苏禹回应道,“市场的钟摆,已经在往回摆了,就算是全球经济短暂的喘息时间和复苏空间,这一缕微弱的春风,也足够吹开已经处在化冰阶段的A股市场了。”
“化冰阶段的A股市场。”
钱仲谋听见苏禹对当前A股市场形态的这番形容,觉得很是贴切,笑了笑,说道,“隆冬即过,春风徐来啊,哈哈……” 苏禹见钱仲谋微笑的面容,知道他对于自己这番分析,是认可的,不由话锋一转,继续道:“钱老,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也已经足够表达我的观点和态度了吧?如此……不妨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我是真不信你此来禹杭,辛苦让周秘书约我到这里,就为了听我这些废话?”
“怎么能说是废话呢?”
钱仲谋说道,“我觉得是对市场一针见血的分析和理解啊!”
苏禹神色不变,笑着道:“在你这里,那不是就是废话吗?”
“哈哈……”钱仲谋大笑了一声,对于苏禹戴的这顶高帽,很是享受,沉默了一会,还是盯着苏禹面容,道出了真正来意:“小苏啊,你们公司有代理基金管理的业务吗?如果……让你来管理一支‘长期混合投资基金’,你还能做到像现在你公司几支‘禹航系’主力基金这样的业绩成绩吗?”
“代理基金业务?长期混合投资基金?”
苏禹听见钱仲谋斟酌良久的这句问话,心头略微一惊,想了很多,急忙回应道,“代理基金管理的业务权限,当前我们公司是能做的,只是钱老说的这‘长期混合投资基金’……期限到底是多长?还有,规模多大?毕竟资管业务,资金规模的不同级数,业绩要求完全不一样,这一点,钱老应该也是清楚的。”
“千亿规模,你能接得住吗?”
钱仲谋缓缓吐出一个数字。 苏禹听见这个规模级别的‘代理基金管理业务’,心头猛地一跳,微微有些愣神,一时竟忘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