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军毕竟已经鏖战了很长时间,体力和精力都耗费许多。即便是战马的速度都有些提不起来,任凭他们如何抽打催促也没办法更快。魏军越来越近,双方相距已经不足百步。叶牧冷眼看着前方还在拼命逃窜的士卒,冷声下令道:“抛射,延缓敌军逃跑速度。”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前军三个营纷纷拿出了弓箭,只是略微瞄准之后就在战马奔腾之中抛洒出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西凉军背对着他们,根本没办法躲避。尽管因为双方都在机动的原因,箭雨造成的杀伤非常有限。但那些中箭倒地士卒的惨叫声,不断地给西凉将士带来着沉重的心理压力。眼瞅着距离营寨还有五六里足有,身后的魏军却已经尽在咫尺。跟着呼延厥机逃跑的阿古祝一勒马缰,大声的吼道:“万户,这样下去不行,咱们都会被追上杀死的!”
还没等呼延厥机说话,他自顾自的调转马头。“万户,你先逃命吧,末将带着兄弟们,留下来给您断后!”
“阿古祝!”
呼延厥机猛然喊了一声,正准备回头劝诫,身旁的亲卫却抽打着他的战马不断加速。“将军,咱们已经败了!再继续拖延下去,咱们都得死啊!”
“是啊将军,阿古祝千户为咱们断后,您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啊!”
亲卫们大声的呼喊着,带着他的战马不断飞奔。“放手,你们放手啊!”
“某家遭遇如此大败,有何脸面回去见副帅他们啊?!”
呼延厥机悲呼一声,眼中含着热泪。亲卫们当然不会放他去送死,一个劲儿的带着他朝营寨方向跑去。却说阿古祝停下战马之后,脸色狰狞无比的大吼道:“西凉的勇士们,愿意跟着本千户断后的留下来!”
“咱们吃了败仗,但也不能被大魏人给看扁喽!”
伴随着他的呼喊声,大多数奔逃中的西凉士卒放缓了马速,最后慢慢的停在了原地。他们汇聚在阿古祝身边,毅然决然的调转方向,一起面对着身后无边无沿追追击而来的魏军。仅有百十来骑没有那个勇气留下来,充耳不闻的朝着并江畔逃跑。身边如此多的士卒留了下来,阿古祝胸中豪气顿生。“哈哈哈,某就知道,咱们西凉勇士从来都是贪生怕死的人。”
“今天,某就和兄弟们一起,给这些魏军好好的上一课!”
“咱们西凉人,从来不是什么懦夫!”
话音落下,他抽出弯刀举在手中,静静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魏军。双方相距百步之余,阿古祝猛然间高举长刀,声嘶力竭的吼道:“冲啊,为了西凉勇士的荣耀!”
话音未落,他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西凉士卒们紧紧的跟随在旁边,毫无惧色的冲向了魏军阵营。尽管之有一千来号人,但他们的气势却无比强盛。魏军阵中,叶牧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景象,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怪不得当时边关传回来的战报之后,非常夸大西凉军的战力。当时他还以为是那些文官为了推卸责任所以编出来一堆瞎话。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至少武陵这一万五千西凉军的素质和战力,当得起一句精锐的称呼。只不过,大局已定,他们的反抗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剿灭他们,分出一个营去追击。”
平平淡淡的命令,决定了这些西凉人最后的命运。魏军很快就用一个中间凹陷下去的阵型,将这一千多绝死冲锋的西凉骑卒给包围了起来。他们也不着急,先是用弓箭消耗了一轮之后,才催动战马对上了死伤近半的军队。人数差距无比悬殊,等待这一千多人的不过是残酷的屠杀。但他们的拼命,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因为这些人的拖延,前方呼延厥机等百十人已经逃出了两里地的距离。眼瞅着营寨近在咫尺,呼延厥机心中求活的信念也再度强盛起来。“兄弟们加把劲儿,营寨就快要到了!”
然而身后的马蹄奔腾声不断逼近,让每一个活着的西凉士卒心中都紧张无比。缀在他们后方的是魏军一个营,这几百人紧紧咬着前方的逃兵,大有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决心。营长嗓子都快喊哑了,不断催促着麾下士卒加速。双方一追一逃之间,很快就靠近了西凉营寨。留守在其中的士卒看到自家万户如此狼狈,急忙打开了寨门放人进来,一行人慌乱的冲进了营寨后,仓惶的催促着守卫赶紧关门。但魏军几乎是拼了命的追了过来,守卫根本来不及反应。呼延厥机只是回头扫了一眼,就吓得亡魂皆冒。十来个速度快的魏军已经冲了进来,正大呼小叫的冲他们追上来。慌乱之间,呼延厥机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忙大吼着道:“快跑,往营寨后方跑,岸边有船!”
说完他也顾不上身旁那些混乱的士卒,带着几个亲卫急忙朝着营寨后方跑去。几个眼尖的魏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急忙大喊道:“西凉的大官儿跑了,快追啊!”
那些混乱中的西凉士卒本来就没有多少抵抗的心思,一听到这话彻底丧失了斗志,纷纷跪地请降。这一营魏军的营指挥使根本没心思去管他们,只想抓到前面那条大鱼。追逃之间,双方很快就穿越营寨来到了并江畔。滔滔江水绵延无垠,一叶扁舟顺着水流缓缓地驶向远方。指挥使看了看周围的情景,仅有的十几个小船已经被西凉军砍断了缰绳,顺着水流飘向远方。“彼其娘之!还是被这些王八蛋给跑了!”
他被气得怒骂了好一阵,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没有船只,根本追不上那个西凉大官儿。片刻后,叶牧接到了前方传来的汇报。西凉军的统帅呼延厥机乘着小船落荒而逃,派出去的那一个营并没有逮住他。指挥使汇报的时候,神色羞愧不已。叶牧倒是觉得无所谓。在他心中,这次歼灭西凉一万五千的主力,可比什么大官儿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