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这几天,唐龙来过两回,希望他能带着秦军将士归顺大唐寨,却都被他给拒绝了。上午,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俊逸的青年推开了房门,身后还跟着一个文士和一个少年。正是唐龙和梁再兴、马森三人。见他们进来,吴宗宪冷哼一声,扭到一旁。“吴将军,想必,在这里住都还舒服吧!”
马森啧啧一笑,主动帮唐龙搬了张凳子过来。唐龙坐下后,他和梁再兴就站在身旁。“哼,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要我归顺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吴宗宪床榻上坐起来,态度坚定。唐龙神色淡漠的:“吴将军是大明的将领,深得傅大人器重,不过,不过你效忠的大明王朝,目前已经腐朽不堪。”
“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如今已经支离破碎,辽响,练响,剿响,三座大山,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
“加上天灾人祸,大明朝已然摇摇欲坠,朝廷被东林把持,纲纪败坏,皇帝不敢对商人、富人收税。”
“所有的一切,都由底层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承担,导致贼兵越剿越多,越剿越强。”
“如此恶性循环,张献忠、李自成气势越来越盛,而今已成燎原之势。”
“你们保护的大明王朝,除了会鱼肉自家百姓,一无是处。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看看辽东吧,松锦之战很快就要败了,用不了多久,洪承畴、祖大寿也该投降黄台吉了。”
吴宗宪虽然脑袋妞在一旁,却听得清清楚楚,一直等唐龙说到松锦之战,他才猛然一愣。显然,唐龙的一番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你胡说,辽东有洪督师坐镇,鞑—子才几个人,祖将军镇守锦州,鞑—子攻了一年都没打进来。朝廷十三万援军已经启程,即便是不能将鞑—子击败,他们也不可能打进来。”
吴宗宪争辩。就连马森都心神一颤,没想到他都不知道辽东的事情,唐龙竟然这么清楚。唐龙沉声道:“我有没有胡说,用不了多久就会应正了,你们不是傅宗龙的部下吗?实话告诉你,过不了多久,傅宗龙就会战死项城。”
“再过些时候,李自成将会挥师北上,直逼京城,张献忠也会挥鞭西进,窃据巴蜀,大明南渡,天下分崩离析。”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没有说朱由崧将会吊死煤山的事情,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吴宗宪神色一抽:“你,休要胡言乱语,傅督师兵法韬略,岂是李自成之流能比的?左将军十万兵马已抵信阳,贺总兵,刘总兵的兵马也已经南下,李贼和张贼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唐龙听他这么说,也知道招降不可能了:“既然吴将军不信,那就让时间来证明我说的话吧。”
“等一会儿,我就派送你出城,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再兴!”
吩咐一声,梁再兴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囊,交给他。“你们在外面等我!”
唐龙将东西接过来,吩咐。等梁再兴和马森主出去关上门。唐龙将布囊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手掌上:“吴将军,可认得此物。”
豁然是一颗金印。吴宗宪眼前一亮,顿时瞠目结舌,他当然知道这是一颗藩王的金印。“这,这是襄王金印?怎么会在你手上?”
唐龙叹息一声:“张献忠奇袭襄阳,守将马祥麟战死,城池陷落,王府侍卫护着我和大哥出城,临别时父王将这颗金印交到我手上。”
吴宗宪瞳孔猛缩:“你,你是襄王世子?不,这不可能……”唐龙继续道:“有什么不可能,襄王有两个儿子,大哥朱常澄目前应该已经到九江府了。而我就是那个失踪的朱常金。”
“我们九死一生逃出襄阳,襄王府数十口惨遭屠戮。”
“突围时,我们和其他人失散了,躲开好几路追兵好不容易到了清县。却没想到护送我们的侍卫,要拿我首级送给张献忠换取荣华富贵。”
“再后来,我们解决了几个反叛的侍卫到了清县,不料却遇到了官军。”
吴宗宪冷冷开口:“遇到官军不正好,可以护送你回九江府吗,这等好事,你也巴不得吧。”
露馅了吧,得到襄王金印就想冒充世子,痴心妄想。“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当你本以为遇到了救兵,那些救兵却要拿你首级上去邀功时,该会有多失望。”
唐龙解释。“不,不可能,你要是亮出襄王世子的身份,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吴宗宪猛地摇头,其实说到这里,他也开始担心起来。唐龙冷冷的道:“他们杀良冒功,一颗首级十两银子,硬是将我们当成了献贼,你说,我该怎么办?”
“献贼要杀我,官军也要杀我,这个世道已经没有公平可言,那还要他存在干什么?”
“连我这样的人都活不下去了,天下的百姓,他们哪有什么活路,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反了。”
“谁要杀我,我杀谁,谁杀百姓我杀谁,等到将荡尽群魔的那一天,再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嘶——吴宗宪倒吸一口凉气:“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又怎样,难道仅凭你一己之力,还能扭转整个天下?”
开什么玩笑。就算你有点本事又如何?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哪个不是拥兵十万?即便是这样,他们还不是照样被朝廷兵马追的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