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根据金家第一代先祖还有阿金老祖留下的传承记忆推测，长白山神当初留了一枚神性种子在爱新觉罗氏的先祖——布库里雍顺的体内，可能不过是灵光一闪、未雨绸缪，当时并不想借此做什么。 不过因为凡人是会死的，为了让那枚神性种子在布库里雍顺的后代中传承下来，长白山山神设定的是血脉传承。 直到三百多年前，可能那时祂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才唤醒那抹神性，使得努尔哈赤能够凭此施展“神术”。 不过血脉遗传也不是没有弊端的，那就是那抹神性会随着一代一代的传承，越来越稀薄。 为此，长白山神赐予了努尔哈赤一只灵兽——守山兽。 比如，金家第一代先祖在出生时继承了一部分神性，这是只能称他为萨满继承人。 然后在努尔哈赤死后，通过守山灵兽，得到剩下的那部分神性，这时才是真正的大萨满。 对于金家萨满来说，这不过是成为萨满必经的步骤，但对于未来可能“弑神”的云舒来说，有了更多的山神灵性，长白山就会对她更亲近，天道对她也会更放松。 而且不同于通过秘法阵窃取的神力，山神神性可是长白山神自愿给的，凭此调用神力也是祂和金家做的交易，云舒不用再担心神力反噬，毕竟她现在可是凡人之躯。 而且通过阿金老祖的传承记忆，云舒也知道了更多在第一代先祖记忆中没有的东西。 努尔哈赤为长白山神重新修建庙宇，长白山神竟然不曾显化真神法身。 更为诡异的是，如今的山神庙里，竟然没有神像，金家世代供奉的只是一张画着长白山山水百兽的画。 凡人或许不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或许怀疑了也没办法验证，但云舒不同啊。 如今这种情况，要么就是长白山神连显化真神法身的能力都没了；要么就是祂已经彻底与长白山相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祂立位不正，或许和祂有关系，却不是祂。 第一种可能，表示此时的山神不过是只纸老虎，不堪一击； 第二种可能表示为了维护神格和神职，祂已经成了没有灵识类似法则一般的“山灵”，只有山的本能和意志； 第三种可能表示它可能根本不是真正的长白山神。 因为山神庙那张代替了神像的画，云舒猜测长白山山神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想到这种可能，云舒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山与山神，到底不同。 山神会身死道消，但除非遭到毁灭性打击，比如核弹，方圆百里都夷为平地，即便是地震、地动山摇，山虽然会损伤元气，却不会消失。 即便是灵山本身诞生的山神，在祂泯灭后，只能让山的灵气锐减，却不会叫它自此死亡，或许某一日有了机缘，它就会诞生新的灵。 所谓铁打的山峰，流水的山神。 守山人和前朝三百多年祭拜的都只是长白山，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信仰之力自然归于山神，因为如今只有祂代表长白山，拥有长白山山神的神格。 但现在，特殊情况出现了。 云舒也拥有山神的灵性，只要她也能凝聚香火之力，她就能用神道法门构建神格，分薄长白山山神的一部分权柄。 之后她只需要慢慢壮大己身，分得更多的香火、势力范围，自然而然就削弱了长白山山神的实力，最后总能取而代之。 尤其是现在长白山山神可能处于“无知无觉”中。 这比云舒先前想的“弑神”要安全的多。 前者是神灵之争，“弑神”却是凡人和神灵之争，身份就不一样，天道对其的容忍度自然也不一样。 在神道，彼此吞噬神格，壮大辖区那是常有的事。 天道和后天神灵的关系就好比大地主和长工，只要你的功德值一直处在正数，天道就懒得搭理你，偷点懒也没有关系； 若是负数，那代表你没好好工作，地主家可不会养白吃饭的，面临的就是直接辞退——咔嚓一个雷，没了！ 而先天神灵则好比小农民，虽然依旧要交税，但地是自己，祂也可以雇佣自己的佃农和长工。 这也是长白山山神一直没有身死道消的原因之一，因为有守山人替他维护山林，守山人就成了祂的长工，天道也认可了这种交税的法子。 所以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先天神灵是天道的亲儿子，天道可不管是谁交的税，反正这因果牵连，都记在长白山山神的头上，所以金家人一直偷取神力，天道也没管。 不过这要是换个别的修行者过来想抢一杯羹，天道就不会客气了，打狗看主人知道不？ 所以先前云舒也是借着金家血脉，才敢想窃取神力的事。 如今，还是需要借用金家血脉的身份和大萨满的职位，但只要成功，云舒就不怕天道震怒了。 都是天道的员工，虽然有个亲疏远近，但一个积极进取，一个消极怠工，你看哪个顺眼？ 而云舒要做的事也简单，就是将她的画像挂在山神庙里，和长白山一起吸收祭祀香火。 不过这事也不能急切，还需要一个引子，需要她当上了真正的大萨满。 今天她的任务就是先做好立杆之事，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见微知著，一个人对于细节的掌握最能看出他的为人处事之法。 和这些大事相比，阿林老祖儿留下的一个消息倒也不算太刺激云舒心脏了……哈，嘤嘤嘤，不刺激个毛线啊！ 云舒先前对阿林老祖儿捐出去的三百万两白银也就是心疼一下就过去了，毕竟不是她的钱，她不惦记。 But……阿林老祖儿，你要不要这么实在啊！ “不敢妄动祭品，阿林变卖金家祖辈资财以充军饷，崽卖爷田实属不孝，只阿林不悔，望我孙萨伊萨宜尔哈谨记，国之大难，匹夫有责。”
好吧，这么三观方正的老祖儿，云舒才是挺喜欢的！ 但是，还是好心疼有没有！ 原来阿林老祖儿根本没动圣山宝库，而是用金家三百年的积累充数。 金家从第一代祖先到阿林老祖儿，历代尊主和大萨满即便不是惊艳绝伦之人，也是守成之君。 金家除了前朝历代皇帝的赏赐，还在东北大地有无数的良田和铺子，虽说皇帝下令封禁东北，但却封不住八部守山人。 祸害自家，长辈要用马鞭抽的，但去别人家祸害可没人管。 西伯利亚的皮子、高丽的人参、蒙古的马……哪个守山人年少时没中二过。 把这些东西贩卖到京城，转手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 可以说，长白村的八部守山人就没有穷人。 金阿林买了所有的良田铺子，还有家里祖祖辈辈辈储藏的金砖银瓦，凑了三百万两，捐了出去。 又变买了一些不起眼没有标记的古董，当做从宝库拿出来的一成，分给了那些要出去隐姓埋名讨生活的族人。 最后给后人剩下的就是两栋宅子，一栋祖宅自然是云舒继承，还有一栋在京城的宅子，那是大丫的姥姥姥爷买的，给金顺心当了陪嫁。 其他的东西其实不少，就比如只看东厢的摆设在后世就得值几个亿。 但是，这里有八成东西都带着前朝皇家的标签，现在拿出去简直就是作大死！ 而云舒要做的事，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阿林老祖儿整这么一出，简直坑的云舒一脸血。 而他一辈子顶天立地，带着英雄之名走了，知道的人提起来还要赞一声“真豪杰”。但除了云舒，谁也不知道，他还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人跳呢。 有多少人不信金阿林把圣山宝库都捐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传说，每到皇室祭山，一箱一箱沉甸甸的半人高大箱子都会被秘密抬往一个地方，最后由大萨满亲自施展“移山”之术，将这些宝箱藏进长白山深处的宝库。 除了妖妃现世，居然想取出宝库密藏被当代尊主用太祖努尔哈赤御赐金鞭抽了一顿后，皇室祭祀就此终止，但之前，每年也没有少过献祭。 无论是八部守山人中出的叛徒，还是闻着风的土耗子和各路绿林，他们根本不信圣山宝库只有三百万两银子！ 至于圣山宝库里到底有什么……从阿林老祖儿知道实情的云舒无奈摇摇头，那也是一个大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