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话说了吗?那不如让我问问你,这三个月你过得可是潇洒?”
阴寒的目光冷冷地盯着蓝汐儿,那一句比一句嘲讽的话,像是一桶桶冰水般,将蓝汐儿从外到里,浇了个彻骨。水蓝色的衣袖里,一双小手紧紧握着,长长的指甲似要掐进了肉里。强烈的痛楚时刻提醒着她现在的境况。只有这样,蓝汐儿才能止住自己的颤抖,不至于马上转身逃跑。她不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在她跟着胡腮男踏进这天牢时,她就已经中计。这会儿,胡腮男对她如此之尊重,怕是早有预谋了吧?她就说,即墨梓明明不允许她前来天牢看卫靖桓,而这个胡腮男却敢公然违法主子的决定,还对自己毕恭毕敬,肯定不只是因为她是即墨梓的上宾。更多是想要挑拨她和卫靖桓的关系吧?照卫靖桓刚刚望向她的眼神,怕是把她恨死了。可是她偏偏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只愣愣地望着卫靖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她至此,她还有什么话可说?心里的痛楚久久蔓延,让她一刻也无法忽略。在见到卫靖桓之前,蓝汐儿以为自己对卫靖桓还有一丝恨意,但此时,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却只剩下心痛。是因为她吗?“靖桓,我……”“蓝小姐,这天牢之地,似乎不适合像你这种高贵的人久留吧?又或者,你也想拿我练练手式?”
剑眉轻挑,卫靖桓冰寒的目光冷昵着蓝汐儿,不带半点感情。似眼前之人,于他毫无关系。蓝汐儿颤身后退了两步,才止住自己的颤抖,颤声启唇,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卫靖桓冰冷的目光在触及蓝汐儿的惊吓后,悄然淡去,原本倔强抬起地头也低了下去,只沉闷道:“够了,蓝汐儿,既然一切都如你所愿了,那你在这儿还有什么好停留的?难不成你真要看着我被折磨致死才能甘心吗?”
沉重的问句,狠狠地抽打着蓝汐儿的心。她想要说“不是这样的”。但此时的她根本说不出口,话到了嘴边,还是化作无声的沉默。“对不起……”低声呢喃了三个字,蓝汐儿终是什么解释也没有说出口,转身走出了这天牢。快步连走了好几步,但她的心仍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心里的紧张感一点都没有缓和。“卫靖央你这个狗贼,皇上待你如亲兄弟,你却忤逆犯上,你迟早会遭天谴的!”
蓝汐儿还没有从自己混乱的心思中回过神,一阵高昂的怒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才往声源处走了一步,那个胡腮男又马上走上前拦住了她。“蓝小姐,这儿关着的都是一些不识相的武官,粗鲁至极,您可千万要小心,若是不小心被他们伤着了,小的们也不好交代。”
“武官?是天宇国的旧臣?”
“是啊!那些贱骨头,新帝给了他们很多好处,都不肯投降。所以新帝让我们好好招呼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一边介绍,胡腮男的眼神里已经显出嗜血的杀意。蓝汐儿不禁又朝声源处望了几眼,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淡然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主子说,让我们留他们一条命就好,其他的就由得我们处置。”
沉吟了一阵,蓝汐儿往前走了两步,想将牢里的人认清楚,“那之后呢?”
问句问出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传来回应。蓝汐儿疑惑地回过头,却见胡腮男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打昏在地,而那个行凶者,此时正站在她面前,一副悠然的样子。微微蹙眉,蓝汐儿并不想在这里见到这人。“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救靖桓的,难道你不是吗?”
封世杰眼角轻挑,仿佛蓝汐儿这话问得十分白痴。蓝汐儿当然知道封世杰为什么来这儿,只是对方这样单枪匹马地擅闯天牢,真的没问题吗?他是太不把即墨梓放在眼里了吧?许是不耐烦蓝汐儿的沉默,封世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快步往天牢最深处走去,但是,他还没有迈出几步,又被蓝汐儿叫住了。“你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现在你一个人,是绝对救不出卫靖桓的。你还是马上离开吧!”
蓝汐儿并没有解释,只是冷声催促着封世杰离开,那眼眸里满是凝重,微微抿着的红唇透露了她的紧张。看到这里,封世杰的疑惑就更大了。本来,他方才在屋顶候着时,就觉着那狱卒对蓝汐儿的谄媚有些过了。但转念他又想到这是卫靖桓认定了的女人,应该没有问题。可这一刻,他却发现,眼前的蓝汐儿很有问题。试问有哪一国的皇后,在皇帝被下狱后,还能安然地受人礼遇的?除非她也背叛了卫靖桓……面对封世杰质疑的目光,蓝汐儿并没有多少惊慌,只认真地回望对方,一字一顿地说着:“好了!现在的你,怎么也不可能救出卫靖桓的,所以你还是先离开吧!不然……”“不然怎样?”
封世杰冷哼了一声,对于蓝汐儿的警告不屑一顾,他就不相信,凭着他的本事,还奈何不了这么一个弱女子?然而,蓝汐儿并不在意对方的嘲讽,继续说着。“不然,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将卫靖桓带出这天牢。”
转为冰寒的话语,是更认真的警告,满是严肃的神色,只为告诉那人,她也不是在开玩笑!“你以为,你奈何得了我吗?”
“我打不过你,但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以为,你带着身受重伤的卫靖桓,还能轻松自如地抵挡蜂拥而来的侍卫吗?”
蓝汐儿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夸张,若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封世杰还是有可能将卫靖桓带出去的。但只要一惊动了其他人,他想要一个人全身而退都很困难,更别提带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卫靖桓了。听着蓝汐儿这话,封世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虽然他一直不看好眼前这个女人,却不想这人心肠歹毒至此,不帮忙救卫靖桓也就算了,甚至还要折磨死卫靖桓才肯罢休。“你别太过分了!”
封世杰逼前一步,恶狠狠地望向蓝汐儿,急道:“你可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靖桓给你。做人太没心没肺,可是要遭天谴的!”
“我当然知道,我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把我逼上后位,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蓝汐儿也是冷哼,毫不畏惧地与封世杰对视。“你……”“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若是你再不走,我只要喊上一句,那你可就要成为我的阶下囚了!”
没有兴趣再听封世杰对她的训斥,蓝汐儿只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下了这最后通牒。如果他不笨的话,应该懂得知难而退吧!果然,封世杰虽然气急,却也是没有办法。别说他眼下只有一人,就是多来几个帮手,也不可能带着卫靖桓抵住那些守卫,安然离开这个鬼地方。“你给我等着,我会叫你好看的!”
一阵沉默,封世杰只能不甘心地瞪了蓝汐儿一眼,撂下狠话便飞上了房顶,好几个纵身又消失不见。还真是个武功厉害的家伙,也难怪他敢一个人擅自闯入这天牢。望着封世杰离去的背影,蓝汐儿只能苦笑,眼神转向方才她走出来的那间小牢房,轻声低喃。“卫靖桓,你欠我的,至此结束;我欠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还上的……”沉吟一阵,蓝汐儿收回自己的心思,蹲下身子,让地上躺着的人摇醒,“你醒醒!”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儿,胡腮男才从昏迷中醒来,但他的脑子仍想是一片模糊,居然还问蓝汐儿他怎么了?若是被即墨梓知道他的手下就这么轻松地被人放到,恐怕胡腮男不死也得脱层皮吧?“我怎么知道,我只一个转身,你便昏倒了。难不成你主子就是叫你这样来保护我的吗?”
蓝汐儿故意摆出一脸冷色,冰寒的目光直射向胡腮男,让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胡腮男顿时一惊,也顾不得想自己为什么会晕倒,连忙跪下身子。“蓝小姐饶命,蓝小姐饶命,可能小的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才会突然昏倒,若是主子知道小的犯下这种错误,主子一定会杀了小的,还望蓝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你要我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眼见对方被吓成这样,蓝汐儿不禁勾起一抹轻笑,悠然开口。只见那胡腮男微微愣了下,又马上低头。“蓝小姐您要做什么,小的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啦!只是方才你晕倒的时候,我被那群胆大妄为的贼臣气死了。心里很不舒服,若是你能将此事绘声绘色地告诉你家主子。那你突然晕倒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
巧目一转,蓝汐儿又是轻笑:“就这么一件事,你可是答应?”
“这……”胡腮男为难地顿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可是从未试过在他主子面前撒谎,面对即墨梓的精明,他怎么可能瞒得过去?面对胡腮男的迟疑,蓝汐儿也不急,只淡启红唇,随意说着。“只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都不肯,那我也只好去告诉你们主子,说你突然晕倒不算,还让受了那些贼臣的羞辱。我倒要看你们主子会这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