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重逢(1 / 1)

绘梨衣再一次的杀出重围。  哪怕暂时无法使用神裔能力,只是依靠远超常人的力量,她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匹敌的。  但这一回给她留下了相当严重的伤势。  神裔再是强大,也不至于成为刀枪不入的金刚身躯。  …………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与铠甲将军对坐。  “她逃了。”

“我知道。”

“你们还要用多久?”

“快了,这一次她没使用自己的能力,大概也使用不了,再有三次,我就能抓住。”

“三次?”

将军冷冷哼上一声。  “那一位耐心不多了,下一次,交给我,你们完成配合的工作就行。”

书生意外挑眉。  “你们?”

将军一口把茶汤饮尽。  他重复道。  “那一位的耐心不多了。”

…………  “这个方向,随我来!”

“进林子了么?”

“大人,要不要用火烧?”

“混账,没听上面说的么,一定要活的!”

“是!”

“吩咐下去,叫江湖的那群鼠辈先进去。”

“是!”

…………  “大人,他们回来了!”

“哦,死了几个?”

“一个也没死。”

“怎么回事!”

“妖女没在里面,他们只找到了一辆空无一人的马车。”

“没在里面?怎么可能,她是我亲眼看着进林子的!”

“等等……”  “快,传我军令,抓住那帮江湖人,妖女就在他们之中!”

…………  “报!大人。”

“说。”

“进林子的江湖人,少了一个。”

“是女子么?”

“是女子。”

“哼,江湖江湖,一群没用的废物,眼皮子底下还能叫人跑了!”

“马车丢在这里,妖女只有两条腿,跑不了多远,你们全都给我去追!”

…………  绘梨衣靠着老树,努力将她的呼吸降到最低,借助神裔强大的自控能力,连心脏跳动的频率也缓慢下来。  一只松鼠在树梢上跳过,警惕的左顾右盼,什么也没发现,又跳到下一条枝丫之上。  就算是在蛇类的热觉感官系统之中,绘梨衣也与一块山岩没任何区别。  伤口经过简单的包扎,血已经不流了。  之前的处境真是凶险。  绘梨衣也是没想到,皇帝为了抓到她,竟连军队都出动了。  那是何等悬殊的人数差距。  并且军队又与旁的不同,都是训练有素的甲士,绘梨衣一时不察,只能逃进林子,若非有樱井小暮传授的易容术,使得她顶替其中一女子的身份,逃出生天,现在的她估计已落入朝廷手中。  绘梨衣不知道皇帝一定要抓到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好事,否则直接下旨就好了,如此大费周章,想也知道一旦被抓住,下场肯定不妙。  她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此刻的她把自身的生命活动迹象降到最低,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进行恢复,神裔力量远超常人不假,但到底不是神明,会累会疲惫会脱力。  此刻的她就很累。  绘梨衣又想起了路明非。  那是他们刚成婚的年月。  路明非每日里草草应付完差事,就马不停蹄的回到家,陪着她,玩弄笔墨,吹笛抚琴,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些奇妙瑰丽的故事都给讲完。  如今想来,竟是美好的如同上辈子那般。  或者这干脆就是一场梦境。  如今只是梦醒了而以沉寂中的绘梨衣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想来,此刻的夫君,应当已经醒了吧。  望军安好。  …………  “抓住她!”

“就在前面!”

“大人,我们找到妖女的位置了!”

“这一次,看她往哪里逃!”

…………  “可恶,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还能叫她给逃了!”

“大人息怒,您看这里,妖女已身受重伤,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能抓住她!”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一位耐心有限,这是我的令信,再去调五千兵马来,你不是说这次一定能抓到么,我再给你五千人,带不回妖女,你就把自己脑袋带回来。”

“是!”

“等等,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除了寻找妖女,我们还得提房一个人。”

“您是说冠军侯吧,我记得。”

“记得就好。”

…………  绘梨衣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  有时候昏沉的睡去,一觉都睡不完,追兵就已经摸了过来。  好在有神裔的危险感知,不然绘梨衣早已经被抓了十回八回。  但精神的疲倦还在累积。  事实上绘梨衣早已经抵达了极限。  如今还能继续坚持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撑着。  她又从危险预感的刺痛中惊醒。  回头四望,入目是漆黑的草木枝丫,这是深沉的夜了,白日里生机勃勃的景象在此刻看来,竟是显得有如鬼怪故事中的魑魅魍魉般恐怖骇人。  她缩了缩身子,衣衫单薄,深夜的寒意很是深重,绘梨衣想搓搓手以此取暖,但是不行,太大的动作也许会招来追兵,那群家伙就像是草原上的猎狗一样,鼻子灵得不像话,随便一丁点动静都有可能引来他们的目光。  不安的预感还在加重,如同一把冰锥反复敲打绘梨衣的太阳穴,她额头的青筋像是蚯蚓,是这具神裔躯体的本能在提醒她赶快逃跑,不然将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死。  是的,其实绘梨衣自己也知道的,如果她不逃的话,这一次就是最后了,她是真的可能会死。  但清晰意识到这一点的绘梨衣还是安静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累了。  很累了。  如果可以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只是……在这种地方吗?  绘梨衣再一次扫视周围。  映入眼帘的都是各种凄惨景象。  树是朽树,草是枯草。  再多几座荒坟,这地界便是一等一的乱葬岗。  绘梨衣弯了弯嘴角。  真是没想到,她绘梨衣的埋骨之地,会是在这里。  说起来其实她对死后的居所没多少要求。  像兄长那样有一棵樱树就很好。  不过没有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夫君能陪在身旁。  说起来可真是任性。  不过啊,绘梨衣是真的希望。  如果可以,她想和夫君葬在一处。  这样死之后到了黄泉,也不会迷路,找不到彼此了吧。  绘梨衣仰起头,浓黑的天幕,不见星与月。  忽的,乌云往旁边飘去。  露出圆月皎洁。  绘梨衣方才惊奇的发现  原来今天是满月啊。  她想。  一直逃亡,颠沛流离,她还哪里有心思抬头看一看月亮。  绘梨衣不由得想起上次与夫君一道赏月的光景。  是一年了?两年?或者三年?  所有的美好都那样久远,久远的像是假的一样。  她忽然很想再见一次夫君。  再见一次路明非。这冲动是如此强烈。  哪怕一面之后就要永别。  绘梨衣也心甘情愿。  在坚持了漫长时间的逃亡后,绘梨衣终于想着。  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何时,锥刺般的痛感消失了。  也就是说危险的预感消失了。  是因为危险即将成真么?  绘梨衣这般想。  火把如长龙,蜿蜒游动。  为首的将军盯着绘梨衣。  “妖女,还不只束手就擒!”

跳动的火光映出将军肃穆的面容。  他做好随时可以出手的准备。  谁能相信呢,只是抓捕一介女子,就需要触动大军。  甚至几次围捕都是无疾而终。  而如今,终于要结束了。  这一场抓捕,无论是对绘梨衣,还是他们这些追兵,都是一场噩梦。  将军注意着红绘梨衣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看似弱女子的家伙,究竟有多恐怖了。  但奇怪的是,包围圈一步步收缩,也越来越是严密,妖女突围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将军精神高度戒备,但妖女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是彻底放弃了么?  将军这样想。  他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难免有些失落。  冠军侯威名赫赫,尤其是他,同为武人,自然比之他人更能明白冠军侯战绩的恐怖意义,心中钦佩也自然更比他人多上三分。  当传出冠军侯谋反的消息时,他心中是震惊的。  谁都可能谋反,但冠军侯……忘了前些年冠军侯刚刚成婚时满京城的传言么,什么温柔乡是英雄冢,对这位爷来说,天底下就没什么能比自家夫人更重要的了,他会谋反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太低。  不过说到头,就算心中想法千千万万,等到一封圣旨下来,将军不是还得听命行事。  天大地大,都没有当今天子的旨意来的大。  话说这位冠军侯夫人,竟这般厉害么,以前他也不是没寻思过,想着冠军侯如此喜欢的女子该是何等风华绝代,如今看来,该说不愧是冠军侯喜欢的女子么,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只可惜了。  将军看着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一步步陷入绝境。  也看到包围者脸上猖狂的神情。  他皱皱眉。  “传令,桌到人即可,”谁若是做多余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是将军……”  “嗯?”

他瞥了眼。  冠军侯夫人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放心,她不会反抗了。”

是的,他没有看错。  绘梨衣很累了。  不过,束手就擒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这一次次的突围,一路上的逃亡,绘梨衣还是看了出来,他们的任务是活捉自己。  皇帝要的是活的自己,而不是死的。  尽管还是不知道皇帝有何图谋,但是,很简单啊,不要让他如意不就好了。  她冷漠的看着一个个靠近自己的人。  各色神情在黑夜的火光映衬下有如扭曲恶鬼。  绘梨衣也听到那个将军的命令。  但是,无所谓了。她亮出手中利刃,横在颈前。  它是这般锋利,刃口反射雪亮的光。  远处的将军,以及近处的追兵,同时面色大变。  “不好!”

“妖女要自尽!”

“快拦住她!”

呼喊声此起彼伏,乱糟糟吵闹成一片。  绘梨衣眼前再一次浮现路明非的背影。  春风得意,白马游街,好一个大周冠军侯,翩翩少年郎。  那一日,前半程绘梨衣在家中,并未见得。  但后半程的路,是路明非带她一道走的。  她也是见证了自家夫君人生最是得意的时刻。  尽管后来每每提,路明非总是坚定的说,说他人生最得意时,便是娶了绘梨衣的那日。  绘梨衣扬起嘴角。  抱歉了,夫君。  绘梨衣要,先行一步了。  望军珍重。  绘梨衣闭上眼。  手臂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殷红的血线。  追兵更嘈杂了。  简直就像一锅煮沸的粥。  是因为我要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么?  绘梨衣想。  嘈杂声还在继续,且更加响亮。  一直到,绘梨衣听见了那个词。  “冠军侯!”

“是冠军侯来了!”

“快逃啊!”

绘梨衣迅速把眼睁开。  冠军侯……冠军侯……  是夫君!  夫君在哪里!  说来也不用她如何寻找。  只需要顺着甲士们奔逃的方向望去,就能看到那个人。  他骑着白马,一骑绝尘,不曾戴着那张标志性的青铜面具,因为那面具啊,还在绘梨衣这里。  绘梨衣笑了。  便好似心有灵犀,当绘梨衣看向路明非,几乎同时,路明非也转头看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绘梨衣甩手掷出青铜面具,路明非稳稳将之接住。  他一点头。  戴上面具前,路明非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绘梨衣,目光在其颈项间停留。  而后移开。  路明非戴上青铜面具。  冠军侯在此。  白马,面具,少年郎。  这就是江湖人挥之不去的深沉梦魇。  根本就不需要交手。  只是见到冠军侯的样子,很多的江湖人就已经失去了斗志,落荒而逃。  他们甚至就连回头看一眼冠军侯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个跑的哭天抢地,若要问他们此刻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肯定就是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其实如果他们肯回头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能发现,冠军侯根本就没有追他们。  冠军侯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  绘梨衣。  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路。  挡路的人都已经死了。  路明非不是孤身一人,他带了一支精锐骑兵,但如今的路明非已和骑兵部队远远脱节,独自一人冲锋,这一幕看得周围人感慨不已,传闻冠军侯经常孤身冲阵,如今看来,此言当真不虚。  山坡之上,督战的将军按着刀柄。  “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  “嗯……”  他看了眼说话那人,淡淡道。  “怎么,你想和冠军侯交手么?”

这人面色顿变。  “不!小的不敢!”

将军不再多言,他看向一骑绝尘的冠军侯,看着他在重重包围中与其心爱的女子紧紧相拥。  忽然,他觉得。  好像这些年的皇帝陛下,确实有那么点昏庸啊。  望着冠军侯,他眼神逐渐坚定下来,做出了某个决定。  …………  “夫君!”

抱歉,我来晚了。  “不。”

绘梨衣笑着摇头。  “夫君来得刚刚好。”

她全身心彻底的放松下来。  大概是在绘梨衣眼中,只要路明非到了,就再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一切丰腴险阻,自有夫君在呢。  她在路明非怀中睡去。  睡得那般沉,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真好,见到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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