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莫非梅香主您已经初蒙驾鹤,与我等凡人划开了界限?”
听得山野鹤鸣,上楼使略微诧异道。“上楼使何必调笑,我实力如何,想必早也被你们使神通探查个底掉。”
“梅香主此言可是折煞我了,此行仓促,还真未备足知识储备,否则,我之前又怎会失色呢?”
二人交流间,哑谜乱跌,谁又不暗自揣摩思量,心怀鬼胎呢?只是上楼使有倚仗,胜在底子厚,而梅香主托弱势的福,秀景内腹不在他人耳目彰显。“那这灵鹤是……?”
上楼使心间既有惑,便不可安放,如此追问道。“哦?上使既然想知,安有不言之理?”
梅香主故作低态,语线也压沉几分。不过,虽然姿态弱,但已然在好奇心层面上胜过上楼使。“当年过瑞境,见得灵鹤伏野,且加有隐疾,便收养回来。虽然当时自己能力低微,侥幸以饲待之诚念感化灵禽,结为伙伴。虽有驾骑之名,但实乃忘族至交之分,所以虽然我不及驾鹤造化,但却催得灵禽。”
梅香主音诚意惬,加之每及伤怀处神色总能浮现追忆,那让他身临其境的真实感便是让听的人都感触颇深。“灵鹤、伏野?”
上楼使似惊,似疑,半晌才有下文来:“梅香主当真福泽似海啊!马某佩服、佩服。”
两人棋谋摆布间,高岗处有物若隼陨。只见闻:风声急,哨声快,群鸟皆朝拜;着黑羽,戴霞冠,好生不气派。那鹤距地表也就二三丈才排风逆翅,点下地来。近来观窃,这灵鹤羽鳞熠熠生辉,冠角似刀立,硬生生不受山间岗风吹摆,目蕴铅色宝珠亮堂堂,视野五地八方广敞敞。鹤尾扶风,能随时起降;利爪扣地,时而捣碎三两岩岗。“这便是久闻于传说中的灵鹤?”
上楼使诈惊不惊道。“马某也只在我铜楼境四时比武时,见楼太尊上以及其余几边旁大境的人驾鹤游过,今日,近观神鸟果然神异得很。”
梅香主仔细打量过上楼使语态神色,方才接话:“上使说笑了,鄙人不才,当年时也在现场,只是那时还是看客娃儿的我们,如今不也登堂入室,执掌一方了吗?今几时日,即就不能驾鹤云游,可离那尚境还差得远吗?”
上楼使不答,却只直勾勾盯着眼前灵鹤,仿佛想把其根骨都看透一般,此番行径却绝无之前他场面话上说的那番恭维。灵鹤闻瞩,却不自觉的避让了上楼使的眼神几分,似乎露怯样。梅香主见状,刚欲说话,却被上楼使先声夺人道:“梅香主,我们似乎扯得有些远了,说好的南斛圆珠呢?”
他突然有些不耐烦,似乎意识到什么,直奔主题说道,更用了几分威胁感。“上使莫急,我这就办。”
梅香主小步加急,快速奔至灵鹤身侧,他边抚鹤颈,边小声与鹤耳语。不时,却见那鹤抖搂身躯,有一透点奇光自其躯体内部、心肺处升腾起来,那岩黄之色顺着灵鹤内部血管食道滑动,一时间,它的血管毛孔都被那光点映照的清晰分明,眼看,就要排出他的躯体来。上楼使目欲滴水,便是光芒耀眼也没能让他微阖眼帘。也是此时,久寂心底的魔魅之音再度跌宕在上楼使躯体之内。“快、快,看看南斛圆珠是否满硕。”
此时的上楼使严阵以待,却不暇顾心音,他分得清轻重,自是慎重以对。也是此时,上楼使眼眸分溅的余光当中,分明觉察到了梅香主平淡的嘴角,既无悲喜,也无苦甜。仿佛他不在乎这珠子是否会落入他人手,又像是这珠子落入了他人手也不在乎。“荆棘,一会我摄来珠子,你调三七鬼眼神通鉴别,定要查探其真假虚实来。”
出乎意外的,上楼使没用昵称软语与心间那人打情骂俏,而他直呼其名的稳重感,更是让被其称作荆棘的女子同样谨慎起来。“是……,可是,这么早便用了鬼眼,那之后却留甚后手?”
“照做便是,此行择权本就在我,若坏事,莫说你冥鬼一族,便是我境楼太也不会让我好过。”
难见上楼使如此对己硬气,一时,荆棘也明白他的作为与执拗,便应允了下来。两人一鹤的小圈子中,以鹤为心,它体内那吞吐之物就要排出时,上楼使得着个及时,朝其左手漫吹一气儿,随即,那上面乍现金光,腾起一座半尺虹桥直接场中鹤口。随虹桥拱尾应接至,鹤口岩黄光芒正好相抵,那光亮一触桥身,宛如油抹瓮壁,眼皮功夫就滑将出来,径直落入上楼使架桥之手中去了。一连串事情不说电光火石,也决然是让人不及念触之快。就连梅香主也没想到上楼使会雷霆出手,虽然此番行径他始料未及,但只是初始一晃神儿,眨眼功夫就敞然了。上楼使得珠,却也不理一人一鹤,仔细端详再三,过了半晌也不罢休,只晾梅香主等吹冷风。终于,自是梅香主咳嗽打破场中寂静,儒雅作问:“上使可看得仔细了,若不尽兴,且让愚弟通报寿殿风老团,多借您观看一段时间也是无妨,不过,眼下您还得归还于我,这珠子请来一刻怕这风阙山也是不得安宁呢哟。”
上楼使倚过头来,边听边看,瞧得比听得更仔细,他想从梅香主脸上发现些什么的意味,完全大过于他想听得什么。只是,仿佛梅香主此时表情确实一番煞有其事,不像谎编。与此同时,梅香主半提的前臂出露无疑,但诡在其正面向上楼使,可他反背呈勾的后臂携藏在后,且隐于袖中之手更是无人能察。那手握拳,只抻两指头,并指曲勾间,山风大作,端是好风乘疾八千里,若出风阙更抖天。鼓幕凭虚沙石骤,殃及碧波成浑潭。麋獐不识卷翻天,狨鹿相见躲不圆,直让晚霞换星斗,更教九天宫门抟。上楼使见风嬉笑道:“好个南斛圆珠,好个定风珠啊。这才堪堪一刻,当真就是风阙失守,狂风席卷啊,可怜我无幸久观咯。”
虽是嘴上一套,上楼使心中安能不出另一套。“荆棘,你且观之如何?”
上楼使心间发问,语气奇急,因为他确实没看出这珠子端倪,从而迫切想让她人使术求解。“三七已尽,虽然此珠确实为南斛不差,但总觉有何不对,或者说这珠是南斛却非我等所求之南斛。”
上楼使疑心不死,再行一计道:“不若,你能否逆脉损气,开四七鬼眼察察。”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道学不精,真怕施术期间被梅香主这老狐狸觉有异端,若发现我之身份,实在不美。毕竟此时正值三千铜楼界的敏感期,你我二族搅和确实让人诟病。”
“这么说你是可以开四七鬼眼了?”
上楼使不答荆棘话中弊端,眼色一狠道:“我就不信,他所学不到驾鹤,凭甚观我体内身情。”
荆棘闻音不语跟。随而得见上楼使体内有黑烟曜曜,料是荆棘那鬼女子在做法了。体外,上楼使轻弹岩黄珠子,插科打诨向梅香主道:“不愧南斛珍宝,奇特、奇特。”
“上使可否观之细切,看来还真让您失望了,我南斛圆珠还真没像您之前所说满硕,想必上楼境举荐此策之人也未能算无遗策吧。即是以罢,何不归还于我,若其再失半刻有余,料想怕不只有我这南斛铜楼境遭损,怕是上楼境也该受池鱼之祸哟。”
难见梅香主弱势蓄力,胆敢挖苦上楼使,但诡谲的是上楼使却也不怒,反而使一招打蛇上棍也,死乞白赖。“素闻护珠有十二队,对应的是地煞十二支,刚见卯队护急被梅香主您劝退,可这真珠显现,就再也没有一支伏隐,当真是太过信任马某了吧,我铜楼境也是捞着一个泼天大面啊。”
见上楼使仍不还珠,梅香主眼色微微低沉,他不在乎这珠落入别手不假,但他怕露馅,那样的话引发的问题便是两楼境之冲突,他风阙山可不愿当这罪人。况且,南斛铜楼境本就弱势于人,否则,也不会被上楼使那般胁迫了。“素闻?马上使说笑了,这等秘辛便是我风阙山杀字辈以下弟子都闻所未闻,怎敢说是素闻。只可说你境丰饶,得于窥听,莫说天下消息都如你等窃探。”
梅香主强硬三分道,他本不欲如此,奈何他强装风阙失守,调动己身极限费去海量之气让他不得已而如此为之。上楼使亦然心急如焚,他当然知道这南斛圆珠威能,固而,他心底催促荆棘已然不下十数次。缘是如此,荆棘本就勉强施为,被他这么催,已然是出了纰漏,只见上楼使体内乌黑浓郁,几欲钻出躯外。是时,梅香主本就灼灼于上楼使周身的眼眸突有精光划过,他若有所思般,微微诧异更有些许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