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我决定在这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做我的女婿!”
这是林时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话说之前逃遁的三道浊肠身影,此时已经出现在邙山较为安全的走石一险。“禀寒君,风阙那两个后辈虽不曾落斩于我手,却被邙山一大妖擒了去,料定凶多吉少。”
其中一人说道。“妖王都嗜血如命,他们两必然十死无生。”
又一附和道。“是吗?那妖王何等道行?”
寒君皮笑肉不笑道。“气九千,实则小登龙!”
最后一人如是回答。“哦?那我就奇怪了,你们说妖王嗜血,也说其道及登龙,可我很费解这样的存在会发现不了你们,且让你们毫发无伤的滚回来吗?”
寒君发了狠,一字一愠怒道。“这……”听寒君如此分析,这三人顿觉不妙,后背凉透,汗如雨下,一时讷讷难言。依寒君分析此事犹有转机,如此之意分明就在斥己三人办事不力,他们也只好默默祈祷那两人能如愿被蚨王手刃。“还不快滚!给我昼夜不分的守在悬霜险附近,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落,这三人转瞬使遁再折返而去。“枯寒,不过两个娃娃,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一边斜靠于石壁上的孤啸大大咧咧说道。“孤啸,你我相识也有两甲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不及冠龄的娃娃威胁甚大?”
“娃娃?我道是有一个怕你孤啸君用了十成力,也不见得能留下人家。”
“竟有如此邪门之子?”
“当然,料想其是有些损益的门道,我看他时而气盛,却常会气短,想必是根基虚浮的征兆,不然,我怎就派这三个废物去擒杀。”
寒君一指扬尘而去的三道土遁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等年龄者莫说用了自损之法,便是能用寿命换来海量藏气者都值得我们扼杀,此般者确实是好苗子,不为我用,必杀之!”
孤啸一扫往日给人的心直口快,微沉目光道。寒君见是,与后者对视一笑,两人的阴险竟不分轩轾,难能想象这是先前让人觉得头脑简单的孤啸……“听说外围竟有大妖踪影显现了!”
南斛的小辈中,近日来突被这似讹非讹的传言搅的鼎沸。“左少,我们山前不是说好使凤符遣一二风长助我等协杀林时雨这杂碎吗?”
佟笑没心没肺的问左功名道。“你说像林时雨在山门前那等出尽风头,浊肠的人难道会放过他吗?”
左功名回道。“可若不是经我们手,他的死未免太单调了吧。”
佟笑想法依旧简单,如是道。“假如我们也跟行他们,你觉得浊肠的人在料理完他们后,还能放我们囫囵回来吗?”
梅长山爱搭不理道,他实有些不爱与这头脑简单的货理论,因为你不但要说服他相信自己,还要说服自己相信他能听懂,这是个复杂的活,想必谁都不愿摊上。“噢!我明白了,他们会以防我们回去到处嚼舌头,而选择杀我们灭口。”
佟笑说的煞有介事般。语毕,那两人干脆就不接他话茬了,他们还确实有些“招惹”不起这位。正值此时,瀑雨险异起作:瀑雨如注倒坠,云往脚下飞,楚天千里洄湀;长鲸徜翔水,不泳江河浴云堆,潮头虾蚌配,含沙射影,来者非客务提对。这一见,便是善使伎俩的梅长山都慌了心神,他们虽无道识,但这等惊诡不是大妖显迹又当何为?一时,在袖中摸索取宝的、颤巍结印的、拔腿欲跑的各使其能,却是一道自云雨端射来的水柱乍破其周一寒岩,刺啦作响腐蚀声音直吓得三人两股瑟瑟,摸宝的手犯怵,结印的口难诵诀,欲跑的端直就瘫坐而下。那云头还有虾蚌成千对未曾出手,更别提那于潮头吸水作乐的万尺长鲸。于此时,他们连逃的勇气都不附,便就大小失禁,正任群妖宰割。长鲸信自摆尾,百妖共喷沙水,此一来,三人定难脱险。却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正是三人引颈领死的时候,突有一方巾帕被人卷施过来,恰阻沙水所进之处,循帕而望,见一倩影正禅坐于灵鹤背上,正是清使。“呔!孽障休伤他人性命。”
清使蹙眉叫喝。“我道是谁个不怕死的,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小姑娘。我说你也不怕救人不成反自陷?”
潮头一赤甲虾斥螯讥讽道。“人类女人的肉最嫩,擒来做成醢酱,蒸炒皆宜。”
其侧,蚌精挥开两壳,露出其中所藏之实,盖一蠕体鬼女样,如是说道。不由过多分说,却见虾蚌造法来捉清使,它们嘴上虽贬低不辍,但自能看出清使驾鹤境的实力,且远绝寻常驾鹤之人,它们又哪敢怠慢。一时,卸甲排螯,群虾溅来千钧水;扬壳张嘴,众蚌射去万顷沙。水光玄奥,所耀非死即伤,沙晶剔透,触者有来无回。清使望着迎面来的千百道沙水柱,面色愈渐慎重,将之前的绣帕攒在手里,向前抛去,继而得现绣帕迎风展,香销十里烟。寸许抵盘柱,掌圆承万石。丹砂消不去,蚀水磨更鲜。帕若不撤去,妖邪难进来。“好你个黄毛丫头,竟使得如此宝贝,我倒要看看,是你一人气盛,还是我千军虾将神勇?”
那赤甲虾云头叫嚷道。正值此时,却是潮头长鲸摆首,只见虾蚌闻是,片刻撤了沙水柱,鼓动云头,竟大摆一副撤军之态。不时,云雨好弄,万象寻常,妖气已去,尽失叆叇。仿佛,天头不曾瀑雨,又如,刚才种种浩瀚之景,不过蜃市虚楼。“得救了!”
这三人却不明何出所以,但走出生天的狂喜更显傻里傻气。清使不顾及三人丑态百出,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怔怔出神,凭这些妖魔道行,决计不敌师傅所赐化胡之宝,可对弈还未见明朗,那绢帕就凭空被人收了去,着实古怪至极。这手隔空取物的手笔必不可能是那甚至比自己气量还不足的大鱼,除非,那云朵里还藏有凭自己道不可为之人。亦使自己不明白的是这些嗜血如命的妖邪怎生罢手之情,再拖下去自己分明不敌。若这般反常之事,却定有变诈。不敢耽搁,清使迅速将三人裹携,舞鹤向山外处去了……悬霜险,一处小千地界内,阁楼林立,红绸饰窗,遍地百合花洒,处处鸾凤玉镶,象喜事将近,征月圆花好。再细细征寻,那敲锣演练的便为躯云精,这打鼓耍杵的竟是游霜怪,更别提扯唢呐嗓的,亦为一群鼠首白熊。若不是此事兹事体大,事关蚨王血亲,想必就这些妖怪习性哪有只下苦力,不饮酒作乐的道理。妖精性直,有些个不愿为他人作嫁的,愣是撇乐器管弦一边,忿忿的盯着曲径深处的一座不起眼的吊脚楼,双目充血,粗气直喘。对于这种对子蚨存有念想的年轻妖怪,便真是蚨王来了,也不好管教一二,是为:妖也不滥情,谁阻其专一。可,爱有何用?令,大过于天。就算再厌恶人类,多么不情愿,三日后吉时一过,还不得奉那白净的人类娃一句姑爷。这几日,蚨王正殿没少引发争吵,无外乎就蚨王所赏识之人与子蚨不一致,但不管子蚨在父王殿内如何气强,但总会化作小女儿姿态于每日午后在曲径深处的吊脚楼门下放上一捧新采的芣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