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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遇水则龙(1 / 1)

遇龙河这段时间怕都不再能测人仙缘了,这洄游的鲤鱼尽数不剩,如不回来还有望跳过龙门,若回来决计不可能再有精力游回去,万物有灵,这些鲤鱼们又何尝不知此等道理,却仍如飞蛾扑火般争先恐后。这便是龙试鲤之精髓了,若试炼者为真龙,便可颐气引鲤。只是,像天庚这种将整条试龙河的鲤鱼全引来的,不说后无来者,绝对是前无古人了。“呃,这小子不稳胜了吗,毕竟这些鲤鱼哪有精力第二次游回来。”

灌木里蚨王眼中异彩连连对杜渐说道。遥想当年的自己也就只引来了一条鲤鱼罢了。“你知道老夫当年做此测试又当如何?”

杜渐竟不意外,依旧面不改色,抛出此一问。“以亚父如今的实力,当初怎地也该引来至少三条鲤鱼罢。”

“仅就一只罢了,还是条鱼苗。”

“怎会如此?以您的实力决计不可能。”

“的确如此,不过这一尾却是金鲤,有巴掌大小。所以,我猜这条河里可并不是只有鲤鱼和已知的那些生物。即就说从水里引来海鱼我觉得也不怪。”

“按您的说法,莫不是?”

“没错,这个盘泥险隐着某方洞天福地小世界,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门户。”

“难怪我越近登龙境越发现这地方的不同寻常。”

所谓洞天,指的是入地仙境界,便能天工开物,自立小世界。一般若是喜山的人得道,开辟的称为洞天;乐水的人得道,开辟的则唤作澹台。洞天者,其中奇花异草竞放,瑞兽灵禽奔飞。草药治愈百病,仙果益寿延年。凡人进去一日,回来则寿长一年,久居能以凡胎修道,返璞归真。澹台者,其中海静蔚蓝,林立仙岛仙山,晴如诗,雨如画,美的心旷神怡。凡人进去一日,能消三灾六孽,百识通达,久居可知天命,无惑不忧。此时,试龙河面,群鲤鼎沸。天庚正欲回头向林时雨得意,却见后者身影已然不见。未几,试龙河边突兀填了一道身影,正是穿着、相貌皆平平的林时雨。不过,他可并非前来遇际贪功的,仅将柔柔的一股源气摽散出去,把本是疯狂的鱼群打散,可天庚的手不撤回,那鱼群散了转瞬复来。周围众妖及岸上接引驱云精都面露不快,妖族尊崇强者,对此等坏人功果之事颇为不耻。只有天庚了然,这“假圣人”无非就是起了怜悯之心,不希望这些鱼群在此耽误精力,以免坏了它们冲夺龙门。想至此,既然自己也算测试毕,便罢手也未为不可。可还不待其收手,又一只手悄然探入试龙河里。“胡闹。”

岸上的驱云精测试老者沉喝道。也怪自己没有把规则讲完全,似这种灵河,可不容许两人同时试探,因两者资质相冲,或许便伤到其中一人,亦或许两人皆伤,这还倒算好的,万一这河伯怒,谁知会引来什么天怒神怨。灌木中,蚨王一脚前探,一手按上印诀,这一式出,想必瞬息便可将林时雨探出的手捞回来。他可不是怕甚河伯水患,他恐的是若测不出他两孰优谁劣,惹自己继续头疼。“莫急,再看看。”

随声音出,旁杜渐已伸手横在蚨王前,见自己亚父如此说了,蚨王先得作罢。自林时雨指尖甫一点水,河里倒无甚动静,却在不为人注意的一处浅湾前,立上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一牛头镇河拐杖,目不浊,眼透光,精神瞿烁。不怒而威成一派,不喜而宝相庄严。其关注的别无他物,正是那普通至极,正将手探入试龙河的林时雨。于不为人知处发生的这动静,河畔却有感知敏锐者,如天庚,向其浅俯一揖。灌木里蚨王也点头示意,唯独杜渐不怎表示。缘由非仙登龙不须拜。若还有感知到的,便是林时雨了,他亦未动作,止关注河里生灵。续说林时雨手入水后,也不见其使源气,只顾往下探。亦是此时,天庚也把手撤了回来。至此,河面尚未异动。依理说,此时河伯当归隐河中,可与愿悖的是,其并未如此,反倒仍直勾勾的看着林时雨,仿若在等待着何物。自天庚手撤离,那些鲤鱼们若无头苍蝇般一时失的,倘如逆返上游,恐大概支撑不到,更遑论再跃龙门。故而皆个诚惶诚恐,惴惴不安。只见林时雨并指分拨水路,也不用甚源气道法,这朴实无华的动作。却显了惊天一幕。作:水分金芒洄流飘,穹窿裂开百丈遥。兜率祥瑞现河底,涌起澹台波浪消。霎一副白日翠微显北斗的飞升之景,这一幕莫说凡人,即就绝大多数仙修终其一生也不配瞻望此幕。林时雨本意止想劝此间生灵驱散,好生活着,不曾想不催任何源气竟鼓动出此番动静,属实令自己也始料未及。便是刚才引领潮流还未来得及撤回的天庚亦惊诧不已。却望那水中澹台府门慢慢裂一臂宽,瞬时光彩夺目,星芒辉映,得窥其中美轮美奂。未几,斗转星移一切尘埃落定,那澹台门欲合,鲤鱼群本就灵性,且加之机缘足够,纷纷涌入之中。此说来,这澹台福地比之过龙门更加适宜。反观其他些如鲤蚌虾蟹等秽物,亦知其中福泽深厚,但机缘不够,虽垂涎,无奈却不敢托大福泽,厚颜而进。林时雨已从之前震惊缓过来,见状道:“万物皆有灵,既你们见了这场机缘,同样能入。”

说罢,替那些生灵同样分拨水路,引他们沿涟漪往前。只是虽如此,那些秽物却迟迟未动,反是以之前仰天庚之阵罗列,仰向林时雨。不同的是,这些水中生灵竟在不通任何交流方式的情况下,整齐划一觐拜林时雨。“身是俯子,万物为师。”

林时雨碎声说道,同时也回拜众多生灵。毕,眼见那门缓缓合上,这些生物虽不舍,却也不得已去赶那福地门。“蚨王可曾听传闻道,有些个人天生灵性,不须颐气指使,便有万物喜近,供奉为主,不求回报般肝脑涂地。”

灌木林,杜渐对蚨王郑重说道。“这种传闻三千铜楼间大抵传遍,可我蚨族传承悠久岁月史里,未曾得见有解。故而不敢相信。”

“若真有,决计就是此一类人了。并且蚨王你也该相信,蚨族本不应是可得道之族,有没有可能是悠久岁月前,与那小子同样之人大开一方福地洞天,让你先祖进入修炼,才有了你族辉煌呢。”

这一推论,直惊得强如蚨王者冷汗如注,甚至,他自己都能按照这个理论猜到,当年那人是谁。遇龙河惊变若至此,见者估计只够被吓个喑哑,但倘论接下来之事,则足以将河伯也吓至语塞。那福地之门将闭,猛地从其中探出一爪,狠狠扣在门槛上,撑住了将合之门,与之形成了一股势均力敌的对抗力,打破了其上沉寂已久的古朴气息。这爪三指,形如禽类,色暗金,却远大于禽。上附龙纹,熠熠如鳞。林时雨触试龙河,本质算是未曾引动任何生灵。如说有,应是这欲出澹台之物罢。有道说是有灵性者:登山引凤,遇水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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