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这是在怀疑老夫的用心?”
百里无极微笑着问道。 怀疑百里无极的用心,这倒不会。 当时秦洛一个掖幽庭罪婢所出的孩子,卑贱的如一根野草一般,身上没有任何值得旁人惦念的东西。算计他,能算计来什么? 那时,不过五岁的秦洛,生活完全是一片黑暗,人生看不到一丝希望。虽然偶得了金龙锁骨,可他并不知那是一种什么东西,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从此之后,身体再不似之前那般孱弱,繁重的劳役对他再不是不堪承受的负担罢了。 就在那时,百里先生出现了。 他就象是秦洛生命中的一束光,带着他脱离了那种无边的绝望。 先生教他认字,教他修炼,更教他兵书战策。 可以说,秦洛除了生命,之后的一切成就都是拜其所赐予。 只是那时,秦洛不过一个掖幽庭里没有多少见识的稚童,再如何聪慧,也想不到太多。他只知道先生对他好,该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再后来也就渐渐习惯,那里又肯去揣测对方的用意。 依着秦洛当时的想法,原是要向百里无极行师礼的,不想对方不但不允,最后他反到成了先生的主子。 不过,原来的秦洛不肯想,不愿猜测,不敢问,却不代表现在的秦洛不肯,不原,不敢。 他要求个心里明白。 “用心?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那时的我,一个不过五岁的稚童,怕是还看不出是不是可堪栖身吧?若是因为我资质尚佳,还堪造就,你又不肯我拜你为师?如此行事,处处透着诡异,我心中若不生疑,先生会不会怀疑自己选错人了?”
“哈哈哈哈。”
听了秦洛这话,百里无极一时不由朗声长笑起来。 笑罢之后,他才徐徐开口。 “原因自然是有,不过此时还不是可以说与主上的时候。”
秦洛也笑。 “原也没想着能够问出答案。”
看着秦洛望向自己的目光,百里无极连忙摆摆手道。 “老夫知道主上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只是还请免开尊口,老夫如今说不得。能说的也无须主上来问,老夫自会知无不言。”
“先生紧张什么?”
秦洛失笑。 “我不过想问一问,三年前联手狙杀我的那几个人是谁?记得除了那四人之外,在我昏迷之前,曾还有一女子向我出手。她出手时景象特别,背后竟然有明月高楼景象显化,想必以先行博闻,大抵能猜测出她的来历吧?再有就是,是谁救了我?这些你总该能告诉我吧?”
百里无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主上问这六人,老夫只能告诉你三个。北海龙宫的云飞筹,南诏横刀山的墨无归,西夏八百黄沙地忘川府伊之舟。”
“这都什么人哪?”
听着这些人的名字,秦洛不由失笑。 “一根筷子,一只乌龟,一只猪。”
秦洛的这种说法,一时将百里无极也给逗笑了。 “如今乌龟被打裂了壳,猪被断了一条腿,至于那根筷子也差一点被折成了两截。”
“是先生出的手?”
秦洛惊讶地问道。 “老夫却还没有那份本事。”
百里无极摆手笑笑不肯居功。 “那么就该是坐在我朝晖殿殿脊上的那两位姑娘了吧?”
“主上怎么知道?”
这此轮到百时无极惊讶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秦洛何以能够觉察到那殿顶之上有人,而且还能分辨出其女子身份。 不过下一刻他就醒悟过来,脸上又惊又喜欢,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忙一把抓过秦洛的手,一指按上他的脉门,将一丝元力度了进去。 秦洛笑着任其施为,一边缓缓地道。 “若非锁骨金龙破境,我怕是没有苏醒过来的机会了。”
“果然是锁骨金龙破境!果然是附骨金龙破境!”
等探查明白秦洛体内情况之后,百里无极脸上喜色更盛。不过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疑惑。 “这附骨金龙怎么就破境了呢?当时那种情况本就是大凶之象,人能活下来已经是邀天之幸了,逢凶化吉,主上不该有这样的造化才对。那样情形,那样情形,不是只有大悲静斋的人出手才有希望吗?”
心里转着碎碎念,却无法说给秦洛。 其实当时他也是因为判定秦洛再无希望,才将其送回了王府,好叫他能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的。 “看来先生也没想到我的金龙锁骨会破境吧?”
“自是不曾料到。”
百里无极点头。 在他想来,秦洛哪怕天资再高,修炼再是勤奋,能在三十岁时让这金龙锁骨破境到龙锁元关都是奇迹。 “不过从此之后,老夫就不必再担心了。”
想不通就不想,百里无极也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一转头,开始打趣起秦洛来了。 金龙锁骨不到锁元境界,修炼最怕的就是破了童身。 可是这门神通修炼,犹如封鼎炼丹。炉火既旺,鼎中丹气越是狂躁,再加上那炉膛里的薪柴亦非寻常,《烈风黄沙》最是能助涨这种狂躁气息的。 而秦洛正是血气旺盛的年纪,百里无极真是担心他会功亏一篑。 “先生是对我的定力没有信心呢,还是对徐,徐妃太过忌惮呢?”
秦洛笑问。 “那女子内媚天成,原就是最能迷惑男子心智的体态,有她在主上身边,老夫可是担心的夜不能寐呢。”
百里无极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不过现在好了,老夫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想来殿顶上的两位姑娘必是绝色,所以先生才不敢带着她们来见我?”
秦洛哈哈大笑着挤兑一句,接着又道。 “却不知先生与两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她们是老夫女儿,蒲柳之姿,不敢污主上的眼罢了。”
“哼。”
殿顶之上,两个小姑娘同时发出一声不忿的冷哼。 这一声哼,百里无极是听不到的,不过倒叫秦洛一时失笑起来。 这个世界与秦洛前一世有所不同,修行路子走起来有些粗陋,简单。 大家只须一意将元力修炼上来就好,至于战技到是不必太过在意,因为每每出手,攻击威力只与体内元力挂钩。 可是在秦洛的前世,那些隐世门派的修士谁不重视战技?往往一门好的战技,不但能够大幅度的提升攻击强度,速度,更能节省元力。 当然,秦洛前世修士门派那些花样百出的小术法,小手段,这里一样没有。 就比如他将自己和百里无极谈话传到殿顶二女耳边的千里传音,再比如自己能够听到离着四五十丈距离处,两位姑娘一声冷哼的顺风耳。 只是这些个小术法,小手段,他体内的《烈风黄沙》元力无法驱动,只有借助《大悲咒》才能使得出来。 “咦,姐姐,他们在殿中说话,咱们如何也能听到。”
其中一个姑娘终是感觉出一丝诡异来。 “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吧。可恨的是,想听的一个字也听不到,风送过来的尽是一些废话。”
作姐姐的很是窝火。 “真羡慕大悲静斋的那些人,懂得的小手段忒多,若是咱们也懂得那种顺风耳,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妹妹道。 “可是爹说过,那种叫作术法的东西,只有修《大悲赋》才能用得出来。可这《大悲赋》于实战中却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再说那种功法,也只白莲净士才能修习。”
一边同百里无极说话,一边听着远处两个姐妹闲聊,此时的秦洛神色不变,可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大悲赋》?可是与自己的《大悲咒》有着什么联系?可这出现在不同世界里的两种功法,会有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