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才华”一楼的大厅。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缠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不知何处的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白璧无瑕,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周身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气息,令人就此沉沦。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在午后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脆弱的白皙,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白玉般的手指拂过面前的古琴,挑拨琴弦,柔和的旋律轻轻散开,飘散在空气里,迷了眼,迷了心。一曲终了,顾清影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大堂,进入后面的院子。“青公子累了,今日的演出就到这里,请各位尽情享受美食和美景。”
掌柜的出来说道。“美人,别走啊,陪爷喝……喝一杯。”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醉汉拦住了欲离去的顾清影。“这位爷请自重。”
顾清影抱着古琴冷冷地说。“自重?自重是什么,爷我有的……是钱。”
若是没有钱这种人也进不了“富贵才华”。“在下也不缺钱。让开!”
顾清影皱眉,这帝都里谁人不知自己是这“富贵才华”的主子,虽然偶尔会在这台上弹琴,但是自己的身份放在那里,什么时候有人对自己如此无礼过。“不让,小美人陪我喝一杯,哈哈。”
说着咸猪手就往顾清影的脸上摸去。顾清影平生最讨厌有人叫自己美人,忍不住就想不顾自己的伪装动手。只是有一只手更快地握住了那醉汉的手腕,一拧,只听一阵惨叫,想来那醉汉的酒也差不多醒了。“小赵,送客,以后这位客人,我们‘富贵才华’不再接待,我们地儿小,供不起这尊大佛。”
顾清影一甩衣袖,冷冷说道。“哼,我可是当朝大将军的儿子,这帝都我什么地方去不得。怕了吧,小美人不如从了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看来某人是色迷心窍了。“原来区区大将军之子就可以在帝都横行霸道了啊,想来付大将军都不敢这么说吧。”
这时之前拦下付少爷的人开口了。“王……王……王王……”看清来人,之前还理直气壮的付少爷一下变成了结巴,话都说不清楚了。“在下王宪思。付少爷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出来丢人现眼。”
付少爷什么都没有说,快速地夹着尾巴离开了。“谢过王公子。”
顾清影说道。“在下也喜好弦乐之声,一直仰慕青公子的琴声,不忍如此高洁的琴声被这种人辱没了罢了。不知在下可否和青公子交个朋友?”
“公子过奖了,青也不过略知皮毛罢了。能与公子结识,是青高攀了。”
说罢,告辞离开。后院。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顾清影躺在水榭栏杆边的软榻上,将手边的桂花糕捏碎了洒进池子里,只见几条鲤鱼簇拥而上,相互争夺,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困顿。“公子,默少爷来了。”
一个青衣小厮跑过来轻轻说道。“去备茶。”
虽说这“富贵才华”是云隐山庄的产业,但是这后院可以说是顾清影的私人领地,就算是少庄主云默也不能随意进入,不过显然他直接进来了。“是,公子,外面风大,可否要进去。”
正走近的云默听见了小厮的话,联想到之前在大堂看到的顾清影的样子,理所当然地以为顾清影身体不好,然后归功于爷爷不会照顾人,完全忘记了他是浮云老人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有一身好武艺。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面吹风……”不过话并没有说完,搭在手腕上的手指显然也感觉出顾清影的脉象平稳,无病无痛。抬头就看见顾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免有些羞赧。“好久不见。”
转眼已经十三年了,不过怎么总觉得云默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冒冒失失的,一点都不稳重,不过这样的呆子才比较容易欺负吧。“嗯,小影,不过我对你不是好久不见哦。”
“嗯?”
“在南燕城的时候我见过你,不过你当时在想事情无视了我,而我进了这‘富贵才华’多次了。”
“没少给银子吧。”
“小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云默有种很无力的感觉,这样的一只小狐狸,自己之前怎么会以为是身体不好,需要保护的小白兔呢。“这是我的店,就算是你也要给钱。”
“好好,我知道了,我真的没有少你的茶钱。”
“富可敌国的云隐山庄的少庄主来‘富贵才华’居然只喝茶?”
顾清影一脸嫌弃地看着云默。云默表示压力很大。“话说,你不会是用金叶子进来的吧。”
“没有……”“原来你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啊。”
“……”云默觉得自己越说越错了。“话说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顾清影决定暂时放过他,不过只是暂时。“爷爷说你出师了,让我带你认识一下各位武林前辈,所以这次我是来带你去武林大会的。”
“武林大会?”
“嗯,每年九月举办的武林大会。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现在离九月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如果都在一起的话,自己可以好好报仇了吧。“小影不想去吗?”
看着顾清影皱眉,云默担心地问道。“去,不过我会装成不会功夫。”
“啊,为什么?”
“因为青公子体弱多病,自幼不得习武。”
其实是这样更方便欺负你。“怎么可能骗过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
再次探上顾清影的脉搏,脉象竟然变得时断时续。“没什么不可能不是吗?”
顾清影笑得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其实你是对我当初把你当作女孩子记仇了十三年吧。夜阑人静。月光透过斑驳的竹影冷冷地打落在水面上,顾清影靠在软榻上,倚着一侧的白玉栏杆,一袭白衣寒噬着束束白里泛兰的霜气。“怎么,小影,因为明天要出发而睡不着?”
云默本来想去问问顾清影明日何时出发,出了房门才考虑到现在已经太晚了,反正睡不着干脆四处走走,走到水榭,就看见躺在软塌上的人。“你不也是?”
顾清影不会承认他真的兴奋地睡不着了,这可是武林大会啊,每本武侠书里都会写到的武林大会啊,终于可以亲眼见识一下了。不过,疑惑地看着云默,你睡不着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好要找你,就是问问我们明天早上什么时辰出发。”
“辰时应该差不多了。”
顾清影托腮想了想。“对了,小影,你可愿意和我结为异姓兄弟?”
“为什么?”
顾清影不解为什么云默的思维那么跳跃。“我和你一见如故,而且你本来就是我爷爷的弟子。”
为什么这个理由听起来怪怪的。“那么你应该叫我师叔。”
顾清影笑着说。“……我比你大。”
云默无语了。“辈分和年龄无关。”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需要我以身相许吗?”
顾清影笑得更灿烂了,你居然还敢说,你当时居然敢把我认成女孩子,我不会原谅你的。“呃……”“而且你还敢说。”
“我错了。”
云默认错态度良好。“错了有用,要衙门做什么。”
“……”这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吧。“算了,结就结吧。”
这样不是更加可以欺负得理所当然了吗。“啊,你同意了?”
云默根本就没有抱过他会答应的希望。“你希望我不同意?”
顾清影反问。“不是。小影……”“大哥……”其实顾清影并不讨厌云默,能和他结为兄弟也不错,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顾清影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君子,所以,大哥,一路去云隐山庄的路上请多多指教。云默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顾清影惦记上了,之后的路上会很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