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宁的指尖伸出去就后悔了，忙不迭地又缩回来，皱巴着一张脸懊恼。要不要问问他呢？他跟裴大哥的关系很好，或许能知道点什么？姜莞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对，她是出于对裴大哥的关心，跟他打听点事儿，这不很正常吗？对吧？外面萧铎瞧着那根手指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才看到车帘猛地被掀开，姜莞宁的小脸出现，满脸公事公办的严肃，因为太过刻意，反而显得有些可爱。姜莞宁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你可知晓裴大哥的事？”
萧铎有几日没见到她，眼神贪婪地打量着她的容颜，似是有温度般，让姜莞宁的手在被车厢遮挡的地方握成了小小的拳头。不过萧铎回答得还是很快，“若是你说的是他要辞官的事，我知道。”
姜莞宁眼睛一亮，“那你可知他要辞官的缘由？”
“知道，他那么做之前来与我商量过，觉得此举是最为可行，最容易善终的。”
萧铎心里泛出淡淡的酸涩，他不得不承认，凌裴舒在这方面要比他睿智有决断，若是自己也能像他一样不瞻前顾后地犹豫……姜莞宁捕捉到他眉间一丝皱痕，凌裴舒说的话骤然浮现在她心底，像细小的针一样浅浅戳刺着她的心。祥和说萧铎从前高坐在云端，纤尘不染，可谁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爬上去的？温江说萧铎从前不肯爱惜自己的身体，动不动就搞得一身伤，就好像随时要将这条命送出去一样，是不是在萧铎心里，生死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因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想让他活着……姜莞宁偏过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从眼睛里泄露出去，可她面前的人是萧铎，又目光如炬地死盯着她，怎么会错过她的异常？想到她去找凌裴舒那日回来时的模样，萧铎心底有了猜测，约莫是凌裴舒跟她说了些什么。很奇怪，以前自己很不喜欢被别人知晓他的往事，那是他自己都想从脑子里挖掉的记忆，可知道姜莞宁或许知晓，他竟一点儿都不觉得不舒服。“其实他这么做也并非没有风险，或许即便他离开了宣城，也不会如愿，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后果。”
萧铎的话让姜莞宁回过神，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想说话又停住，像是在顾虑什么，然后脑袋往车窗外探了探，两只手拢在嘴边像一个小喇叭，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可知道……皇上，是什么态度呀？”
揣度圣意是要问罪的，所以姜莞宁只敢悄悄地问，萧铎也学着她，打算悄悄地回答，他上前走近马车，手也拢在嘴边，姜莞宁下意识地歪着头耳朵凑过去。萧铎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扫在耳朵上，“皇上还在考量，他似乎并不想让凌裴舒离开。”
姜莞宁首先听到的不是他话的意思，而是萧铎近在咫尺的声音，气息弄得她耳朵发痒，迅速拉开了距离之后猛地揉了揉，薄薄的耳朵被她揉得血红，能透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