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低低的笑声与紧张丝毫不相干,姜莞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护卫忽然亮出了刀,那些荒诞的骚动声才戛然而止,冷肃的气氛弥散开来,护卫们脸上冷漠的表情让看热闹的人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些淮西王的人,是真的敢也真的可以杀人的。等周围安静下来,姜莞宁才重新开口,“我们已是听过了他们的说词,该轮到你了。”
就见俞管事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这事儿要说起来,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能解释明白,但王妃大可以去我府里问上一问,我可有对她们不好?我这人天生不擅拒绝人,就想着,都是一个庄子里的,拒绝了谁都不好,才会让人误会了。”
姜莞宁眉头轻轻上挑:“如此说来,都是那些姑娘主动要嫁你为妾?”
“男女之情的事,哪里能说得这样明白,只是我问心无愧,庄子里的乡亲们也在,王妃也可以打听打听,莫要听信一面之词。”
俞管事表现得无比镇定自若,坦坦荡荡,令人信服。那位疯疯癫癫的妇人朝他大吼大叫,要让他把芬芬还给她,神色凄惨,好不可怜。俞管事目露同情,却是并未理会她,而是转向姜莞宁,“钱婶子说的芬芬,我已是让人去请了,王妃可先等一等。”
他表现得过于沉着泰然,似是一点儿都不担心,颇有种清者自清的自信。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个年轻的女孩子,钱婶子在看到她的时候情绪爆发出来,“芬芬,我的芬芬啊!你别怕,阿娘这就救你出来,有王爷王妃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别怕……”芬芬姑娘却径直走到俞管事身旁,皱着眉道,“阿娘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有要你救,你为何总是这样?”
钱婶子僵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芬芬……”“阿娘你这样让我在府里如何自处?你就不盼着我好吗?你是与我相依为命,省吃俭用还要送我去识字,可我们那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半夜饿醒了偷偷去喝凉水充饥,整年整年一口白面都吃不上,每年手上都裂出一条条的口子,我不要你为了我活成这样,我也不想活成这样。”
芬芬扯了扯身上的织锦的衣衫,脸上露出笑容来,“我不介意与人为妾,你看,我也能穿绫罗绸缎,也能吃山珍海味,你看我戴的首饰,我从前想都不敢想,俞管事还答应我照顾你,你不需要劳作也不会饿着,难道不好吗?”
钱婶子泪水涟涟地摇头,“阿娘不要这样的照顾,阿娘不要你做妾换来这些……”“可我愿意。”
她再不想去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怕妾室真的低人一等,每日会受到刁难,与那么多人勾心斗角,真的也不容易,可她再也不要饿肚子,过孤儿寡母无人依靠的日子!钱婶子哭崩在地上,芬芬似乎想去扶她,可是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地忍住,低头站在俞管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