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梦了。梦里云水的天湛蓝一片,有飞鸟掠过划出美丽的弧线。大朵大朵的云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视线,我努力睁眼想再看清楚些,那云上之人,那手牵手的两个人,他们的模样。是穹歌么,不是的吧。穹歌怎么会有那么温柔的笑容呢?像一泓清泉一样清澈,明净。那样的笑容,阳光一样驱散阴霾。那是赋歌啊,是赋歌,牵着我。我梦见老顾,她变成了一只猫,一点也不好看,灰扑扑的样子。可是我抱着它,却欢喜得落下泪来。妖妖俱乐部不知所踪,云水高中里所有的人都再正常不过,他们不懂得法术为何物,他们甚至对说起法术的我嗤之以鼻,说我有病。于是我不再与他们辩驳,金色的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我好像又看见了熟悉的场景,澜长长的发散下来,安静的披在肩上,她正低头在白纸上画着什么,阳光柔和地在她乌黑的发上留下镀金的印记……我看见长长的街巷上一盏一盏亮起的街灯,隔着老远转过来一辆汽车,车灯亮得刺眼,我看见那刺眼的车灯一刹那停留在街边行走的两人身上,女孩歪着头稚气的笑,男子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女孩头顶,他说了什么,我听不到。可是这样的梦境,真让人难过啊。这么长的梦醒了,我仍是在梦里啊,没有名叫云水的小镇,没有顾盼生姿的老顾,没有那个会每天陪我走长长的路回家的穹歌“叔叔”,也没有顾颜小姨……很久很久都没有那么清晰的梦到过家乡了,我想我并没有忘记云水天上的云是以怎样的姿态安闲着,我只是,只是把它们埋在心底,太久,太久,久到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久到有时会生出“那是梦里才有的吧”这样奇怪的想法。我想念云水的砖瓦草木了,我想念老顾,想念我的小灰灰,想念我清醒的时候,想念一推开门,就亮着的满屋子的灯--我想念彼时的自己,简单的生活,无波无澜。可是这世上不管是美梦噩梦黄粱一梦都有醒来的时候,于是我发现我被晃醒了,穹歌没有太多表情的样子直直的映入眼帘,是很好看很适合犯犯花痴的呢……我迷糊又脑残的就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醒了就起来,地上凉。”
那厮蹭的站起身,我的爪子抓了个空。“真小气,摸一下又不会死不是……”我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跟着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身后沾的草叶和泥土,呆呆的问:“那咱这就要回去了?来了往生崖两次,月亮都不够圆,可是很亮,真是好看。”
我把“死而无憾了”咽回肚子里去,说这种话如果应验了就真该死不瞑目了。穹歌大爷轻轻“哼”了一声,我反应过来他是在笑我的时候人已经被拖上了棉花糖似的五彩祥云,我挠挠头,觉得十分奇怪。“我是说错话了还是哪里又得罪您了?您好不容易有个笑脸吧可是笑得还这么……我哪里有不对?”
本来想说穹歌笑得猥琐,想想这样说必然会遭骂,就又忍回去了。仍是困着,棉花糖云软软的,我就不顾形象直接挺尸了,临睡前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才明白穹歌为什么笑那么开心--泥土草叶子算什么,那泥是红泥啊亲……而且好像还蹭不掉!天雷啊,您劈死我吧!我哭丧着脸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可怜巴巴的把两只爪子都递到穹歌眼前,又指指自己背上大片混着青草的红泥,请他用个小法术帮我清理干净,不过那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很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好一会才无奈的摊手:“我也没办法。”
“你没办法?鬼才信你……”我怨念无比,这红泥还真够红的,红得跟大姨妈似的让我堂堂一只小鸟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死面瘫、死面瘫、哼!他自己的衣服明明像新的一样半点灰尘都不见沾染还说没办法……要不是我吃了隐仙丹没了法力,我肯定早用了避尘术,也不会如此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