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慌慌张张跪在她面前辩解。“查抄茴云宫那日,你去哪儿了?你这么衷心,不该护主吗?让你关宫门,可茴云宫的门闩没有被撞坏的痕迹呢。那支海棠簪很重要,所以我特意藏了起来。可那日,我还未告诉你放在什么地方,你已经找到了。你翻过我的寝殿对吧。那日徐公公一来,目的太明确了,在找假孕药。这是你透露出去的吧。”
小枝慌不择词,几乎要哭出来。“嘘!”
李盏瑶食指压在唇上,“小枝,不要狡辩。莲子羹里有毒。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我可以给你解药。”
一颗红色的药丸被放在案边。小枝跪在地上,腹部一阵绞痛。等痛感退去后,她已是满头大汗,可消停没一会儿,绞痛就再次袭来,小枝只觉自己的肠子似被一柄很钝的刀按在砧板上来回切割。“公主饶命,饶命!”
小枝气喘吁吁道:“我,我不认识他,他很谨慎,每次碰面都背对着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宫的内监。”
李盏瑶叹了口气,将药丸收起来就欲往外扔。“但我知道他左手腕有个疤。有天他袖子湿了,卷起时我看到了!”
小枝急急道,见李盏瑶收回了手,又低声道:“一年前他找到我,然,然后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公主,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我没想过害您!可,可那人说,我要做的只是时刻看着您就好了。我想着,原本我也是要寸步不离跟着您的,在加上茴云宫日子艰难,您也知道。再过两年,我便要出宫了,我只是想日后能有些傍身的。所,所以,才答应了他。公主,小枝真的没想过害您。”
一声冷笑。透露与邓鑫并无私情,偷过假孕的药单,背地里小动作不断……没想害我,就让郭骞死,让自己受验身之辱。若动了害人的心思,岂不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人是一年前盯上自己的,便不大可能是李辄。“想出宫?那还跟我来仇丹?”
李盏瑶问。“那,那人额外给了我一张银票,让我一直盯到您嫁入仇丹为止。等到您到了之后,他说会想办法让我回大沥。”
愚蠢又天真。李盏瑶眉头一皱,“那人在和亲队伍里?”
“不,不知道。”
小宫女摇摇头,腹部绞痛的频次越来越高,每说一句话都有豆大的汗水从鬓角滴落。“若在,你能找出那个人吗?”
小枝再次摇摇头。这一年多里,她与那个人只见过五次,其中三次还是在和亲宣布之后。每次见面,都是突然被人塞张纸条。那颗红色的药丸从李盏瑶的手中落到小枝面前。小枝整个人蜷缩在鸾车里,颤颤巍巍捏住那个药丸,一口吞了下去。腹部的绞痛果然缓解。可下一瞬间,小枝两只手就百无抓挠地攀附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哼哧哼哧的粗喘声。“公主!你,你!”
接着她长叫了一声,便再无生息。那颗红色的药丸才是致命毒药。若不认,还有得活,认了,李盏瑶怎么可能饶过她。公主的陪嫁死了,公主也吐得死去活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有人胆大包天在公主的饭菜里下毒。仇丹使团将负责膳食的人来回查了三次,也没查出蛛丝马迹来。再有人送饭菜,公主只是垂泪,一筷子也不动。只说,非得要使节官亲自盯着人做,亲自送过来,才能放心入口。李辄听罢,冷笑一阵,随便抓两个馒头,就去找始作俑者。两个馒头从车门外扔进准准砸在李盏瑶身上。一同砸进来车厢的,还有一句比石头还硬的话,“你安分一点,再弄出幺蛾子,折一点该给你的份儿。”
他言下之意认定陪嫁丫鬟的死是自己造成的?李盏瑶撇撇嘴,冷笑道:“伙食是不是太差了?嗯?皇兄?”
嘴上这么说,却非常干脆地咬了一口。李盏瑶就是在故意折腾李辄。若不是李辄,她现在就应该居庙堂之内,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而不是在吃风沙大漠的路上,更不会被颠得骨头快散架。勉强吃半个馒头后,便无精打采的打瞌睡。到晚间,队伍够该休憩时,她却睡不着,天天琢磨该怎么拿仇丹的铁矿。前世,仇丹在战乱中灭了国,大沥平息战乱,理所当然收了仇丹。虽然从时间上来看,差不了几年,但就是这时间差,叫你名不正言不顺。正想着,鸾车的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打开了。一阵夜风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