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吓得慌了神,一时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乱颤的眼神再也掩饰不了此刻的慌张。李盏瑶冷语道:“你姊妹两今日若不打死我,即使我留一口气,也会将你们这‘神’衣撕下。你们姐妹两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双胞胎姊妹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畏头缩脑,打半天也憋不出一个“不”字的人,此刻会将自己压得六神无主。十三公主竟慌忙举起手中的戒尺。“那!便打死你!”
十四公主上前拉住十三,低声道:“真打死便坐实残害手足的罪名,她到底是有名有姓,记录在册的公主。”
十三气得背过身。十四示意宫女们放开李盏瑶,又正色道:“李盏瑶,今日我们便放过你,以后不许沾染我们,还有母妃!一丝一毫都不准,听清楚没有!”
李盏瑶眉头微微一皱,突然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不想放过你们。”
她脸上纵横红肿,头发凌乱,像一个要咬人的疯狗。十四:“你,你想怎样!”
李盏瑶:“不想怎样。我乡野丫头,没修得大肚量,睚眦必报,就想怎么给我,怎么还回去。”
十三:“还?父皇都未舍得动我姊妹二人一根手指,你一个卑贱的丫头也配动我们!好啊,我就看今日真打死你,父皇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你这边!”
说着,十三又夺过戒尺,劈头盖脸朝李盏瑶身上打去,没了宫女们的介入,李盏瑶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推倒在地,又在夺过戒尺骑在了十三身上。殿内宫女惊慌失措,李盏瑶却用戒尺抵住十三的脖子,冷语命令道:“谁也不许过来。我现在愿意将纷争关在几个公主之间,谁过来谁便是纷争激化的罪魁祸首。”
十三哇一声大哭起来,张牙舞爪撕打李盏瑶,李盏瑶虽比她年纪小一岁,可个头比她还高上些许,反手又甩她一戒尺。只听“啪”一下,十三脸上也暴起一条殷红的戒尺印。三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那些个宫女也无一人上手帮忙。战况已经朝着无法控制的局面走势。三人,趴在,躺着,躺着的那个身上还坐着一个。涕泗横流,头发散乱。突然有人一声大喝:“都住手!”
满宫的宫女立马跪在地上。“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堂堂公主扭打成这样,成何体统!”
来人词严色厉,李盏瑶与双胞胎公主都停下手,不知是十三还是十四,哇一声哭起来,“母妃!救我!”
来人正是荣贵妃。高髻华钿,美艳不失贵气,妩媚不失端庄,十几年盛宠,位同副后的女人。荣贵妃身边的宫女们则上前将三人分开。双胞胎被扶到荣贵妃面前,李盏瑶则被抬到轮椅上。直到这时,李盏瑶才发现,一同来茴云宫的可不止荣贵妃,还有好几个皇子,包括太子和李辄。双胞胎可怜兮兮地哭诉道:“母妃,母妃,她,她打了孩儿!”
荣贵妃肃然命令道:“带回去!”
但双胞胎还在哭诉,“母妃,您要责罚她……”“闭嘴!”
双胞胎被荣贵妃愠怒的神色震慑住,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被带走时,咬牙切齿狠狠剜李盏瑶好几眼。可真对上李盏瑶目光时,又灰溜溜撇过眼神。荣贵妃的脸色很难看,她虽心疼女儿们,但在场所有人都瞧得出,是自己女儿欺负惨了李盏瑶。双胞胎走后,荣贵妃还能轻声细语地安慰李盏瑶。如此气量,不管真假能做出来便是难得了,怪不得能得宠十几年。李盏瑶:“多谢贵妃娘娘,十六并无大碍。”
荣贵妃却笑道:“姊妹间玩闹归玩闹,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是要让太医瞧一瞧,你虽被退亲,也不是说便从此做个尼姑了。若还要嫁人留了疤,可是不好。”
这话说得巧,既羞辱了李盏瑶,又将这事轻飘飘归为姊妹间玩闹,四两拨千斤,谁再揪着不放便是给脸不要脸。“是,”李盏瑶半低着头,十分乖巧,“十六听娘娘的。”
荣贵妃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养伤,等过几日好了,来本宫宫里让她俩与你赔礼道歉。”
李盏瑶故作紧张道:“娘娘言重。娘娘总理后宫,十六不敢随意叨扰娘娘。”
荣贵妃一笑,“本宫也算你母妃,何来的敢不敢。你来,本宫很高兴。”
“是。”
一旁的太子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他掩饰得很好。荣贵妃走后,其余几个皇子嬉嬉闹闹,七嘴八舌道调侃李盏瑶一番,有关心的,有试探的,有讽刺的,李盏瑶都装傻充愣一一应付过去。但到如今又有几人真信她毫无城府。他们还肯与你留最后一丝假面,无非是打心底认定,你心机再重,城府再深,到底是个女子,翻不出来浪花来。很快,太医便来了,众皇子便一齐出了茴云宫,只是他们前脚走,后脚李辄又绕回来。来得时候,太医正在给李盏瑶的脸上伤药,李辄要过药瓶,打发太医出去。李辄一言不发,站在她面前,一手扶住她的下巴,一手沾了药轻柔地摩挲在伤口处。上次手伤时,他完全不顾计量,不论轻重,疼得自己嗷嗷乱叫,又打着上药的名药行告诫之举。可越是那种态度反而越让她心安。李盏瑶不自在道:“我,我自己来。”
“别动。”
纤弱的睫毛下,是苍山暮雪,未染尘欲的眼神。李盏瑶想躲,可他的手却绕到她的脑袋后。沉默。李盏瑶想了想,还是道;“那个……并非我想莽撞,荣贵妃可能想拉拢我,有了这次与她姊妹的纷争,日后我拒绝,也算名正言顺。不然,我也不会硬与她姊妹大打出手。”
李辄浅浅抬了下眼皮,“继续像从前那般忍,打碎了牙全部吞进肚子里?”
李盏瑶的嘴唇从中间高高的肿起,含糊不清又略带尴尬道:“那……倒也不会,只是没这么难看罢了。我也没想到,太子和那么多皇子会都跟来茴云宫。”
李辄手中的动作未停,轻轻吹着伤口,凉丝丝的气息好像真能减轻人的痛。“他们自然要来,反正打都打了,声势越大效果才能越好。”
李盏瑶一愣,问:“是你带他们来的?”
“算是吧。”
李辄淡淡道,“双胞胎的宫里,我放了一个人,她来禀告荣贵妃你们打起来后,便一齐来了。”
李盏瑶心里冷笑一声,所以,既为试探自己,又为断了与荣贵妃的退路,刻意等到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才现身。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不着痕迹避开李辄的手,“皇兄,我要嫁人。”
“嫁人?”
李辄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药罐,望向她,不解道:“夏子安?”